施贵妃点点头:“陛下给了本宫敕令,凡是有人要离开后宫,镇守前门的侍卫必定会向本宫通报,即便是太后也不例外,但这些时日无人来报。”
如果太后没有离开后宫,那么意味着乾阳殿中可能只有陛下和一干大臣,可为什么太后要放出自己和皇帝同在乾阳殿的消息?
施承光皱紧眉头,心中的惶恐不安逐渐扩大,他不得不攥紧拳头,让指尖刺向掌心来让自己冷静下来。无所动静的刘氏私军,滞留宫中的朝臣,蒙骗众人的太后,桩桩件件看起来都非比寻常,仿佛有一条不被人察觉的线将它们一一相连。
施承光静默了许久,久到施贵妃唤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回应,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瞳微微放大。
他的心间陡然升起一种对刘家意图的猜测,而这个猜测令他不寒而栗。
“他们要让叛军入城后畅行无阻地进入皇宫,宫廷侍卫与叛军双方两败俱伤后,刘氏坐收渔利。”
绍中城内的私军不是为逼宫而安排的,他们替换禁军以确保绥王的军队能进入皇宫,被宣召入宫的朝臣们被变相软禁,也是为了防止他们调动各府府军阻拦叛军。
而放出的“太后在乾阳殿”的消息是给绥王听的,绥王与太后积怨已久,如果叛军真的直冲乾阳殿去,虞封军与侍卫相对,宫中定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施承光越想越感觉后脊发冷,他把自己的猜想告诉施贵妃,施贵妃浑身一震,她紧紧握着乔颂的手,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后,当机立断道:“本宫到乾阳殿去见陛下。”
几人刚走到殿外却猛然看见宫门口站着一个人,施贵妃打量了他几眼,辨认出这位不速之客是温贤妃的父亲温俅。
几人心中立时生出警惕之心,施承光挡在施贵妃前面:“尊驾为何出现在此?外臣擅闯后宫是重罪。”
温俅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微臣现身于此,确是不妥,只是此话由也不应出现在此的施公子说出口,未免难以使人信服。”
施承光被他拿话一堵,面色沉了几分,但依然站在原地不退让。
“温大人,本宫有要事,恕不相迎,请让开吧。”
施贵妃向前一步,但温俅并未如她所言相让,他这大不敬的举动,惹得本就焦急的施贵妃面露怒火:“温大人,本宫看在你是贤妃的父亲的份上仍对你礼遇几分,但你若再不听令,本宫也无需对你客气。”
“娘娘息怒,微臣身份低微,哪敢有意为难娘娘。奈何太后下了命令,微臣是听令于太后,还望娘娘理解。”
“太后?”
施贵妃对温俅唯一的印象也不过是因为他是温贤妃的父亲,此刻从温俅口中听到“太后”,施贵妃面上不禁浮现一丝凝重。
“本宫凭什么信任你,你可知假传懿旨是什么罪过?”
但温俅竟丝毫不将施贵妃的威胁放在眼里,一副为虎作伥的模样神态高傲轻蔑:“臣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太后的指令,倒是娘娘,在如今这般不甚太平的局势下为何执意要出去?”
“本宫做什么事轮不到你来管,你再敢阻拦,本宫令人将你押下去。还不滚开!”施贵妃罕见地说了句粗话。
“那娘娘大可一试。”
温俅挑衅似地退开,施贵妃的目光落到侍卫脸上,而那些原本护卫着后宫的侍从们,竟同时极有默契地垂下了头。
施贵妃的眉头紧紧皱起:“你们不听本宫的话了,是吗?”
“请娘娘见谅,宫外形势混乱,为您的安全,还请莫要肆意走动。”
施承光看了看错开目光的侍卫,又看了看旁边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的温俅,低声唤了一声:“姑母。”
原想发火的施贵妃也稍稍冷静下来,她冷冷地对温俅说道:“你最好永远记得你今日所为。”
说完,她转身示意施承光和乔颂回去,身后传来温俅的一句:“恭送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