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震天,你到底何德何能。
我只好对震荡波说:“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配合。”
他说:“你的转变很突兀。”
我说:“因为我欠着你什么。”
“我从未见过你。你不欠我任何东西。”
“不。我欠的。最起码是一声道谢。还有很多别的东西。”
“为什么?”
“因为你算得上我的老师。”
“我不曾收过学生,也从未教授过任何人。”
我说:“你没有。我是偷学的。你不在的时间我短暂顶替了你的工作。我还欠你一声道歉。”
“你可以隐瞒这些,我不会追究。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算得上我的老师。”
“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直接的教育教学过程,你的说法并不准确。”
“我学到了。我就欠你的。”
“这是感知器在制造你的时候给你灌输的观念吗?”
“……我不是由感知器制造出来的。没人给我灌输任何东西。我只是被教导尊敬师长。”
“教导就是一种灌输。”
“你也正在向我灌输。”
“如果你有从我的科研成果中进行学习并进行产出的能力,你的确有资格做我的学生,乃至助手。但现在,你要做的只是听从命令配合我的改造。”
“……如果你坚持的话。”
我很快被震荡波摆上了试验台,大卸八块,然后全面大改。
他的动作安静无声,慢中有快,从容持重的优雅与简明扼要的干脆完美融合在了一起,精准到了没有一丝一毫多余动作的地步。这说明他在动手前就有了完整的改造计划。可从威震天对他下命令,到他现在开始对我进行改造,中间不过是打量我一会儿又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那才多久?他就已经制定出完整的改造计划了?
而且他给我带来的震撼远远不止这些,更叫我难以置信的是他对我的改造成果。我是基因克隆的产物,这种凭空创造出生命的技术本就够不可思议的了,但震荡波对我做的却远超于此。
赛博坦人的生理构造使得零件替换非常容易,不仅仅是零件,四肢、躯干……都能被替换,击倒就成功帮威震天换了个手臂不是吗?这给机体修复和维护提供了莫大便利。但归根结底,赛博坦人依旧是活着的生命,有些内在的、底层的、基础性的东西是没法改变替换的。那些是在诞生前就注定了的。
首先是基因。我诞生于转录因子诱导重编程技术。这是一种能对CNA中的遗传信息进行人工编辑修改的克隆技术。在生命真正诞生之前,它是可行的。可一旦诱导结束,细胞核完成重编程,整场克隆就已经处于完成状态了。最终结果将就此注定,不存在任何后续修改的可能。就像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的遗传信息混乱得就像一场灾难。这依旧是通量干的好事。我一直以为我只是一件创造者水平极其堪忧的克隆产物,后来我才得知事实和我想的并不一样。克隆的终点是完成重编程的细胞,之后的内容不过是培育罢了。这样的细胞,通量一批制作出了二十四个,那是他原本计划中的数量。
我是不知怎么出现的第二十五个。前二十四个细胞在后续的培育过程中死了十二个,我却活了下来,成为了成功存活的第十三个胚胎。我是这场源于剽窃的散漫实验计划外的产物。劣等品中的劣等品。比不堪更不堪。
从这个角度来看,震荡波没说错,我确实该在培养皿里被销毁。即便最终活下来了,混乱的基因也使我非常脆弱、非常容易死去。我生命中的每一刻都不过是在走向注定的倒计时而已,那比所有正常赛博坦人能想象到的时间都要短。
当然,我后来做过很多努力来弥补这一点,拼了命一样的努力,但也只不过想尽办法把这个时间拉长而已。效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其次是底层代码。这其实就是震荡波刚刚提到的“制造时灌输的观念”。那代表着个体的天性,是一早就设计好的规则。它只能在诞生之前被编写,个体成熟诞生意识后就再也无法改变了。不过这个倒对我没什么影响。通量没那种水平。即便有了,也关注不到我头上来。我的意识诞生之初是一片全然的空白,那是我为数不多的自由。
与之相对的是报应号上的士兵和机械昆虫,在他们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底层代码里就已经被写上了对威震天和霸天虎的绝对忠诚。他们到死也不会有二芯。
基因和底层代码,这是所有赛博坦人诞生后都无法改变的存在。本该是这样的。然而震荡波不仅给我换了一副崭新、强健的机体,还成功诱导重写了我的CNA。我头一次体会到了真正健康的滋味。它是如此陌生。
我眨了眨光学镜,打量着这个对我来说变得非常陌生的世界,又看了看自己同样陌生的机体,一时间觉得有些惶然。
我终于认识到了我和震荡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