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理智很清楚地告诉我,我不该这么生气的。
仅仅是被忽视低估就气愤不已,这完全不像我。我并非没被机贬低忽视过,只是我从未把那些家伙的想法当回事,这些看法不会给我带任何感触,我甚至会庆幸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保持冷静是我长久以来的信条,我时刻告诫自己要认清现实,要谋定后动。别人对我的轻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给我谋划的机会。达成目从不怕晚,只怕失败,只要我做好准备,慢慢来,想做的事总能做成的。
然而此刻我却非常失态。我得承认,我对声波倾注了过多的关注,这才是我如今这样愤怒的根本原因。
可我实在没法不关注他。
我对他的了解不算多,甚至可以说很少。意识到这件事之后我非常惊讶。我虽然离开了赛博坦,但闭目塞听从不是我会干出来的事。只要想办法,在飞船上总能收到母星上各种各样的消息。霸天虎或者汽车人的公告声明、战报、新闻道、对彼此的舆论攻击、还有民营机构内部信息的互通有无……
把这些内容综合起来,就能了解到赛博坦星球上大致都发生了什么。虽然二手资料不可避免地会带来偏差疏漏,但互相借鉴之下误差还在我的接受范围内。反正怎样都比待在战火纷飞的星球上强得多。
直到赛博坦被打熄火,居民四散,消息彻底断绝的那一天。
在回顾整理接收到的所有消息时,我惊讶地发现对于声波这位霸天虎阵营的高层我没掌握任何实质性的情报。我知道知道的只有他和威震天一样是角斗士出身,不说话,有个叫激光鸟的迷你金刚搭档,威震天对他非常信任,汽车人则对他恨之入骨。
这世上的事情凡发生必有痕迹,声波情报的空白只有两种解释。第一,他确实什么都没干,所以才什么痕迹都没留下。这对于一位深受威震天信任的霸天虎高层来说自然不成立。所以答案只会是第二种解释:这位霸天虎高层以一己之力封锁了与自己相关的所有情报。
这个答案正是我对他如此在意的原因。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赛博坦人都非常骄傲,他们对自己做过的事从不藏着掖着,像红蜘蛛这样张扬的家伙甚至恨不得喧嚷得人尽皆知。我佩服坦荡的家伙,但这份佩服并不影响我觉得这样做缺乏智谋。
声波在其中完全是个异类,他隐瞒自身过往,保持低调和神秘,叫我觉得他比起其它功勋卓著的战士更值得低防。
除了这份意识之外,还有他那叫我不得不芯惊的能力。局势越是混乱,浑水摸鱼就越容易,封锁消息就越难。声波能把自己的背景擦得这么干净,工作量的庞大和细致程度简直叫人无法想象。
但声波就是做到了,做到的同时还立下了许多功劳,不然他绝对拥有不了如今的地位。他无疑是个极为难缠的家伙,对他升起戒备之情是我下意识的反应。但我又真的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从到地球的那一刻起,我就预见到了面对他的可能。我预估了所有可能的方案,准备工作一刻也没有停下。
可他即便得知了我的存在也只是不闻不问,沾上汽车人也不过是派出激光鸟而已。让我觉得我在他面前就像地球上的本土物种一样,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必要。仿佛我给他带不去任何威胁,有必要的时候随手一掸就解决了。
归根结底,我现在的愤怒不过是出于一种不平衡,一个被我这么看重的对手不当回事的不平衡。这口气不出,我……我……唉,我又能怎么样呢。
这一切都源于那一声“擎天柱倒下了”,纵使我对声波没有任何敌对之芯,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看向激光鸟,他在下线前对我发出尖利的鸣叫。我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或许只有声波听得懂。可他不在这,在这里也不会给我翻译。这个蓝色小家伙就这么躺在我脚边,他称得上是代人受过,毕竟我的怒气并不是针对他。很快有飞机的轰鸣由远及近地靠近。
我不由得感受到了一阵挫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哪怕我来到地球筹谋了这么久,我做的一切手段也都瞒不过他。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定位到这里的。
我带着防检测的贴片,我让激光鸟下线,我还转移到了别的位置。我做了所有我能做的,可他还是找了过来。从激光鸟下线到他来到这里,用地球的时间单位来说甚至没超过十分钟。果然,没天赋的家伙再勤勉也比不过生来就有的才能,再努力也一样。
我看着他笔直地朝我飞来,在芯中计算好距离,在他飞进覆盖范围后启动了提前布置的高频脉冲电磁波。速度快、穿透力强、威力大、作用距离远,用来对付声波这种功能强大的机型再适合不过了。强大的功能意味着需要精巧的构造,越精密细致的机体就越容易受损。更不用说声波势必对自己做过扩充接收频率的改装以增强对信号的敏感程度。
我看着声波就这么栽下来。他现在应该非常难受,比只是下线的激光鸟还要难受得多。有个金色的圆球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