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从屋里取了茶壶出来给萧若风倒了杯水,缓了这么一会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镇定地接过递来的茶盏并道了谢,视线微垂地看着胸前缠绕成结的系带。
她在石桌边的空凳上坐了下来,“方才听你们说的,还想找什么西楚剑仙,我刚进城的时候的确察觉到城内有几分仙气。”
萧若风面色微微一肃。
“不过……”东方既白轻轻敲了敲额穴,似乎短暂回忆了一下,“剑意不显,差了一点。”
萧若风不免蹙了蹙眉,什么叫剑意差了一点?
东方既白懒懒地一手托腮,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石制的桌面,“我剑术不精,说不出差哪儿了,反正就是少了点味道。”
萧若风沉吟片刻,缓缓道:“西楚剑歌,问道于天。昔日洛桑城头,儒仙咏歌,剑仙持剑,一剑一歌对阵九千破风军,一日后儒仙口吐鲜血,殒命城头,剑仙长剑折首,染血沙场。自此洛桑城破,西楚亡国。”
他微微一顿,“那位剑仙的剑术,可与师父相较。”
东方既白听后轻轻点了点头,“听得出来你很惋惜。”
凡世间用剑之人,无不为之惋惜。萧若风虽未曾亲眼目睹当时的场景,但光是想象那画面便震撼无比,山河破碎,断壁颓垣,绝世剑仙和绝世剑歌,共谱一曲国殇。
“你们为什么要攻打西楚?”东方既白放下托腮的手十指交叠支着下颌,歪头看着陷入沉默的萧若风,蓝灰色的眼眸一眨两眨,晃动着一池柔波。
凌霄挥着翅膀飞上石桌,小小的脑袋往东方既白铺在桌面上的发丝里凑,尖细的喙好奇地啄了啄缀在发间的细珠和贝母,一声短鸣之后就被从天而降的劫海逮在爪子底下抓走了。
东方既白好笑地直起腰冲劫海招招手,强有力的爪子松开,凌霄连忙扇扇翅膀逃了出来,怂怂地跳到萧若风的手臂上,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萧若风叹了口气,指腹压了压凌霄日趋圆润的头,“诸国纷争,若非天下一统,岂会不起战事。”
西楚亡国之后还有北蛮,还有南诀,还有域外那片神秘的土地,太安帝有野心,如今的祥和不过是在粉饰太平。
“纵横捭阖,自有制衡之道。”东方既白摇了摇头,“我看北离的版图也不小了,若想征服四国,战争并非唯一的出路。”
萧若风一愣,似乎很意外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约莫这目光中的异色分外明显,她一转眸,“我随便说说的,女人的话可千万不能信。”
萧若风顿时失笑,“在下眼中男女无殊,姑娘不必自轻。”
东方既白闻言很是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那就好,我也一样。”
萧若风起初觉得没什么不对,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正想解释几句的时候东方既白却已经起身慢悠悠地晃出门去了。他叹了口气,戳了戳凌霄的头,“还是不一样的。”
锐利的鹰眸眨了眨,凌霄一歪脑袋,没听懂主人的意思,屁股一扭扇扇翅膀去找树上的雕哥了。
东方既白畅通无阻地出了侯府,乾东城在镇西侯的治理下很是繁荣,但也是藏龙卧虎,她只简单一扫便在人群中发现不少孔武有力的贩夫走卒,镇西侯率领的破风军就驻扎在城外,将士们长年在边关,日子一久也就在这乾东城里安家落户了。
她慢吞吞地朝城中最高的酒楼走去,挑了一处最好的位置,叫了一壶最好的酒,倒了一杯给自己,一杯放在了对面,“温先生,跟了一路了,不如坐坐?”
一身白色的长袍从东方既白身后走上来,她抬眼一扫,只见他衣服的背后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毒死你。
百里东君这个舅舅好有意思。
温壶酒大大方方地在她对面坐下,端起斟好的酒一饮而尽,喝完还砸了咂嘴,“这酒没那臭小子酿的好喝。”
东方既白微微一笑,她也微抿了一口,徐徐舒了口气,“的确,喝过天启城的秋露白,喝过百里东君酿的桑落、长安等等十二盏酒,这些酒的确索然无味了。”
温壶酒见她神色自若地饮酒,她用的杯子在他走过她身边的时候被他下了一滴红颜醉,即便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如此镇定。
啪嗒。
东方既白放下酒杯,“温先生可别多想,我幼时为了习武走了条捷径,稍稍吃了点苦头,后来因祸得福,即便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对我也无效。”
“看姑娘的年纪,这条捷径走得可不简单啊。”温壶酒收了再下毒试探的心思,意味深长地回道。
东方既白一耸肩,轻轻掸了掸肩上的罩衫,“毕竟有必须达成的目的,哪怕付出的代价惨重些也得完成。”
“我听东君说起过你,姑娘来自东及?”
“算是吧。”东方既白又抿了口下了佐料的酒,“温先生是为了百里小兄弟而来?”
“镇西侯府与学堂的事,还请姑娘看在和东君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