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王派人来送圣旨的时候,萧阮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午后的阳光正好,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这道圣旨仿佛为这座大殿笼上了一层阴霾,平白无故的让萧阮感觉到了阴冷。
领头太监在皇帝身边是看着这位公主长大的,公主待人温和宽厚,却因牵连而下嫁与异国质子,他不免心中怜悯,可谁也抵不过皇帝的旨意。
“请昭华殿下接旨。”
萧阮跪了下来,虽不知道是怎样的一道旨意,想必这旨意定会影响她命运的轨迹,禁足的这些日子,她早已想过各种结局,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昭华殿下萧阮,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已是适婚嫁之时,且与澹台殿下两情相悦,为成佳人之美,故赐婚于二位,愿盛景两国情谊长存,择良辰完婚。”
短短三言两语的圣旨,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萧阮跪在地上久久未动,甚至都忘记了接旨,明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她听到赐婚的圣旨,心间依旧有种偌大的茫然,与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悲切。
“昭华殿下,还请您接旨。”为首的太监小声提醒。
萧阮僵着身子缓缓抬起手臂,“儿臣接旨。”
赐婚的圣旨写的是多么冠冕堂皇,唯有当事人才知晓,这件事是多么的拿不上台面,领头太监走后,昭华殿又是一片寂静,萧阮跪在原地许久,看着手中的圣旨,唇角微勾,扬起讽刺的弧度。
再受宠的公主,在大局面前也要牺牲,她不知道自己该去恨谁。
恨澹台烬吗?
在宫中看着他受尽欺辱十几载,是她于心不忍先去招惹他,如今却是引狼入室,甚至改变了剧情原来该有的轨迹,她因自己的一时心软被澹台烬拉进了剧情漩涡之中,往后又该何去何从?
……
“六殿下,叶夕雾乃是叶府嫡女,您看……这又该如何处置?”
萧凛身旁的手下惴惴不安的询求他的意见,陷害公主本是死罪,可叶夕雾的身份毕竟不一般,她爹可是当今战绩显赫的柱国大将军,而且她的本意是陷害她的庶姐,却阴差阳错的牵连了昭华殿下。
萧凛沉默片刻,面上不复昔日清风凛然的气度,透出些冰冷的戾气,他压下眉心,低声道:“押入慎刑司,从轻发落。”
手下人一惊,又有些难做了起来,但又不敢细问。
看样子六殿下并未打算放过叶夕雾,那慎刑司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是这从轻发落,这轻重又该如何掂量呢?
重了不好和叶府交代,轻了又没法解六殿下心头之恨,他们跟随六殿下身旁多年也知晓他的脾性,向来是宽厚之人,显少动刑,更何况叶夕雾还是个娇娇弱弱的官家女,可见这一回,这个叶夕雾所为,是真的触了六殿下的逆鳞。
京中谁人不知六殿下有多么重视这个姐姐,可是昭华殿下的婚事已成定局,六殿下心中再怒,也别无他法。
……
傍晚时分,天空骤暗,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雨,来的猝不及防,宫内的牡丹花就像被霜打的茄子,花瓣掉的七零八落。
萧阮站在屋檐下,看着此情此景,不免共情,她轻叹,“真是人逢悲秋多寂寥。”
自接到圣旨,她便觉得自己的心境死气沉沉,可以说是认为自己以后的人生晦暗无光,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棺材里,谁让她的夫婿是澹台烬呢?
约莫下了半个时辰,这雨终于停歇。
萧阮让阿莲在院中的凉亭内布置一番,拿出她珍藏已久的罗浮春,她虽喜欢藏好酒,却鲜少饮酒,在这宫中有公主的身份自然也有许多戒律严规,做什么都受束缚,若总是喝的醉醺醺的,不免也会引来盛王和贵妃的不满。
可惜她小心谨慎的活着,好像也没换来什么好结果。
“殿下,您少喝点,别伤了身子。”阿莲为她斟酒,小声的嘱咐着。
萧阮不甚在意,她摇晃着杯盏,神色不明。
“这罗浮春,据说能让人浮生一梦百世休,忘却所有,大梦一场。”说着说着,她忽然轻笑,“若是当真如此就好了。”
穿越到这里之前,她没有家人,活到二十几岁也依旧独自一人,或许是因为生长环境的缘故,她一直无法对任何人敞开心扉,也没有很亲密的朋友与恋人。
来到这里之后,她原本还在想,同样是叫萧阮,怎么会有这么天差地别的命运,盛王给她赐号昭华,愿她一生美好顺遂,有父母疼爱,受万民敬仰,她觉得萧阮应该是幸福的。
可现在她才明白,什么美好顺遂的寓意都是假的,甚至还不如她以前来的自由,被禁足于这宫墙之内等待婚嫁,与笼中囚鸟并无区别。
……
“六殿下请留步,盛王有令,在质子殿下入赘公主府前,任何人不得探望。”
宫门的守卫拦下正欲进门的少年,望着那张清冷的脸渐渐染上阴霾,守卫说话的嗓音也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