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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2)

“……姐姐!”

“姐!你快醒醒!快醒过来!”

“求你醒来,呜呜……”

哭声一直绕在耳边,把原本就疼痛的脑袋吵的更加难受,好像要从中间一块块裂开。事实上江挽春觉得自己的精神确实已经裂开了,一边是母亲去后孤苦无依拉扯着幼弟、高烧的快要死去的自己,一边是在现代社会辛辛苦苦打了一辈子工、二阳还在加班把自己加到死的社畜。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在脑海里轮转不休,像是一个糟糕的厨师把炸鸡和蛋糕放在了一个锅里乱炖。

她努力挣扎着抓住了她那正在惊慌痛苦的弟弟,“别……别哭……”

她的脑海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身为姐姐的那个在心疼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身为社畜的那个在想能不能安静一下让她的脑仁子能舒缓点。

高热在她身上蔓延,太阳穴似乎突突地在跳。胸口也在痛,在江挽春的前胸有一处刀伤,只差分毫就可当场取了她的性命。如今这处伤口被勉强止住了血,但仍然情况不佳,随时都有可能恶化带走江挽春的命。

这刀伤是她的逃仆刺出来的。

一年前她娘去世,死前叫她们姐弟二人进京寻找生父,说她们是荣国府贾赦的子女。他们千里迢迢跑来京城投靠父亲,身边唯一可以倚靠的就是母亲留下的一个老仆。那老仆路上对他们也算尽心尽力,历经千辛万苦将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带到了荣国府大门前。

却没想最后那道门却不向他们敞开,荣国府的门子把他们羞辱一顿就将他们赶走了,说他们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种,劝他们别来贾家碰瓷。

当时,老仆的脸色就不太对了,看着江挽春和她弟弟的眼神相当气急败坏。动作粗暴地把姐弟两个带回了客栈,晚上就卷了所有钱财跑了。

跑的时候无意被起夜的江挽春发现,那老仆为了顺利逃跑,在江挽春胸口开了一刀,还将她推落水中。

当时落水的江挽春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一直照顾她们姐弟二人的‘亲人’,会忽然变了脸。

如今江挽春有了两世记忆,再去细想大约能猜到,老仆辛辛苦苦带着两个小娃进京不是为了忠义,而是为了荣国府泼天的富贵。发现他们两个根本进不去那富贵的大门,心里肯定是又气又怒,根本不想再多看他们一眼。

后面毫不犹豫地下杀手,就像是踢开挡路的石头。人对石头根本没有感情,当然不会有丁点的不忍心了。

江挽春咳嗽了好几声,感觉浑身烫的要煮熟鸡蛋,是板上钉钉地发烧了。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落水受寒,还是因为伤口感染。

亦或者两者都是。

江挽春的弟弟用额头碰碰她的额头,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去找了块布浸水,哭着放在她的额头上给她降温,“姐姐你坚持住,他们都说你没救了,但我知道他们都说的不对,你会没事,你一定会没事的!”

在江挽春淹死前,有好心人发现她把她从水中救了上来,附近还有个心肠不错的小郎中给她简单处理了伤口。

只是小郎中的医术虽然有但也没多少,对她的伤也没几分办法,坦言没本事留下她的性命,伤成这样,三五日的功夫内人必然会死。

要想救她,除非是太医亲自来治,再差也得是京里的名医。且要名贵的药材好好调理着,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如今无依无靠无人脉,钱也被老仆卷走的姐弟俩,要上哪儿找一个心肠够好医术又精湛的太医?又去哪儿筹药钱呢?

弟弟含着一包泪给敷在江挽春额头上的毛巾换面,从床铺底下翻了又翻,翻出一块还没指甲盖大的糖,小心翼翼地给江挽春喂到嘴里。“是我之前偷偷藏着想留着吃的,姐姐你尝尝。”

那是一块梨膏糖,不算很甜,至少和江挽春记忆中后世的那些甜品相比,滋味寡淡了很多。那股甜完全比不过奶茶等物的霸道,但那样一种淡淡的甜,在如今的情况下显得那样可贵。

糖块在唇齿间融化,那股温柔的甜意像是秋日沾染在衣裳首饰上的梨子香气,浅浅一点,又萦绕不散。

弟弟问:“甜吗?”

江挽春点头。

弟弟握着她的手,努力不哭,笑着说:“所以姐姐你一定要撑住,以后……以后我的糖就都给你吃啦!为了糖,为了糖也要坚……”

弟弟看着江挽春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即使年幼,也发觉到自己的期望是多么难以成真,后半句激励江挽春求生的话,竟然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江挽春抿着嘴里那股柔滑的甜意,靠那丝丝扣扣的甜压住了因为痛苦而飘到嘴边的痛吟,深深吐了一口气:“工部……我们去工部……”

按照脑海中另一份记忆里的认知,贾赦是书里的人物,荣国府是已经在败落的勋贵。

但荣国府在彻底变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前,还是比什么都没有的她有钱有人脉,真·拔根毛比她腰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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