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舟那天回去没跟你说?”见季漪漪一知半解,岑奶奶也是有点疑惑。
“说什么啊?”季漪漪更不知了。
岑舟被舒澜拉去了厨房打下手,从这儿里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岑奶奶收回视线,继续说:“大概是上上个月吧,我用借口把他叫回来吃了个中午饭,他那天也不知怎么的,没精打采,追问之下,他才承认他为什么不高兴,漪漪,你猜他为什么不高兴?”
季漪漪思考了下,看着岑奶奶,不确定问:“因为我吗?”
“我们漪漪真聪明。”岑奶奶给她比了个赞,又继续开口,“你跟岑舟的婚姻其实是我们这一辈定下来的,没什么感情基础,只是到了觉得差不多的年纪就让你们匆匆完婚,也是我们不对,现在这个时代哪还讲究娃娃亲,都追求自由恋爱。我知道刚开始那时候,岑舟委屈了你,他从小就这样,一身傲骨,被我们用责任压着打散傲骨去娶你,他没法对我们撒气,只能冷落你,在这儿,我先替他赔个不是。”
“不过幸好,这小子也不是块石头,你不知道,他那天对我说他喜欢你时,他的表情有多精彩,内心纠结,又怕又喜,跟他小时候捡到那只小鸟时一模一样,占有欲强到不想跟任何人共享,抱回去偷偷藏进笼子,过久了,又怕失了鸟儿的天性,纠结下,还是把笼子打开了。”想到这儿,岑奶奶不禁笑了,"不过鸟还是飞走了,他当时哭了很久。奶奶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说,在感情方面他的性子可能有些沉闷,不善言辞,你们是夫妻,是要携手走一辈子,不要因为某些不必要的误会,让对方产生隔阂,问题要及时解决。但如果他让你不开心了,你千万不要憋着,跟奶奶说,奶奶去帮你教训他,不要委屈自己。"
季漪漪的胸口像被人用棉花堵住,上不去下不来,内心五味杂粱,这是她第一次受到一个长辈的爱,如果没有获得这条新生命,她的人生应该是属于坎坷的那类。
她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丢在了领养所,至今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顶着一一这个笔画简单又顺口的名字被一家条件不太优越,却一直没有孩子的家庭领养,改名季漪漪,后来,领养她的那家女主人有了身孕,生下一个五斤多重的男孩,她又开始为自己的下半生焦虑,怕随时被再次抛弃,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努力让女主人看到她还有一点价值。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终于能养活自己后,不要在看别人的脸色生活,不幸遇见李溢水,差点毁掉整个人生,拼尽力气终于逃出他的魔爪,却一朝车祸,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没有这条命,她还是那个来时一人去时一人的季漪漪,简简又短暂的人生,没有人记得的存在。
也不会遇见岑舟。
吃过饭后,由岑奶奶带头,几位长辈拉了铺麻将在打,还没到过年,老宅就已经早早挂上了灯笼,热闹不少除夕。季漪漪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看电视,岑舟从厨房出来,给她洗了点水果,手上的水没有擦干,恶作剧般把水甩在她身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季漪漪太入神了,眼睛虽盯着电视机看,思绪早飘到了外太空,一时没注意脱口而出,“想你。”
空气中似乎长出一丝透明的线,将两人的视线拉到一起,岑舟盯着她反应过来后耳尖那抹迅速染上的红,眸底闪现光彩,嗓音也不自觉染上笑,坐下:“刚刚跟奶奶聊了什么,聊这么久。”
季漪漪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狡黠笑:“奶奶跟我说你养过一只鸟,后来飞走了,你差点哭死。”
岑舟给她剥了个橘子,把上面白丝挑干净后才给她,随后抽了张纸巾插手,边说:“前面两段是真的,后面我可不承认,没有的事情。”
橘子不甜,季漪漪吃了一瓣酸得皱出表情包,赶紧塞回给他:“酸死了,我不要。”
“有这么酸吗。”岑舟尝了一瓣,味道还行,随口一问,“今晚的土豆丝好吃吗。”
季漪漪没多想,张口就答:“还行吧,我好像就吃了一口。”
一集电视剧完了,正在插广告,同时打麻将那边不知是谁赢了,闹声不断,奇怪的是,明明四周都是声音,她却感觉,背后有些凉。转头一看,哦,原来是岑舟不说话了。
季漪漪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觉得被他盯得发麻,弱弱问:“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季漪漪。”
“在。”
“……”
“那酸醋土豆丝是我特意为你炒的。”岑舟不可闻地叹了叹气,他似乎很挫败,捂着额头往后倒,看着顶上的吊灯,语气颇有几分生无可恋,“白忙活了大半个晚上。”
“……”
季漪漪坐直身子,认真回想起那盘有些糊掉的土豆丝,大概是他火太大,怪不得刚刚在饭桌上,他一直问她要不要吃土豆丝,原来是他亲手做的。
季漪漪主动挪挪身子,靠近他,软声说:“岑舟,是我不爱吃酸,不是你炒得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