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手里正拿了一把匕首,用一块毛皮细细地擦拭着,他现在穿的是侍卫长的装束,还披着轻甲,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悍勇肃杀之气,一洗先前扮成状元郎时文文弱弱的模样,他就这样慢悠悠地擦拭着匕首,嘴角不知道为何还勾起了一丝笑容。
显然,比起扮状元郎,还是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更自在。
“不过是殉葬而已,又有何惧?我既然享受了陛下的青睐拔擢,必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待到陛下殡天之日,我自然要在黄泉之下仍旧侍奉在陛下左右,岂有皱眉推脱之理?”他漫不经心地答道。
说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但当了这些时日的夫妻,海明月难道还不知道他?魔尊大人生下来就是为了不顺从而活着的,若要他殉葬,他或许会早早地直接把君王的脑袋给取了。
别的不提,就看他拿匕首的手势就能看出来,似乎只要轻轻一下,就可以直接割断君王的喉咙。
所谓侍奉君王,这样的话,听起来也带上了一丝不明不白的别样的意思。
但是这种事情,说出来就不灵了,于是海明月干笑着拍拍手:“这般深明大义,着实让我佩服。”
然而,其他人显然没有她这么了解叶离。
站在叶离身后的几名侍卫一听到这个恐怖的话题,立即炸毛了,用颇为不善的目光瞪着海明月,只是碍于她的贵族身份才没敢对她怎么样,甚至还有人立即答道:“即便是这样,我等仍旧愿意跟随侍卫长,哪怕要同赴黄泉也在所不惜。”
“别闹,你们几个又不是奴隶身份,将来必定有自己的出路,何必没事寻死。”叶离哂道。
“以后若是跟随了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不如死了痛快。”那几个侍卫恨恨道。
“……”海明月发现自己明明是好心好意前来打招呼,结果却扮演了大坏人的角色,搁这儿给叶离增加凝聚力来了。
话又说回来,自己和叶离来这个幻境不过是才待了一个白天,他怎么做到的就一瞬间让兄弟们对他死心塌地了?
罢了,要做坏人就做到底吧。
海明月一脸惊愕地指着众人,问道:“他虽然是你们的长官,但毕竟是奴隶出身,你们为何对他如此忠心耿耿?难道是他分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她这副样子,像极了傲慢刻薄的坏人,越发把侍卫们的逆反心理给激了起来。
“以前倒还罢了,今日侍卫长给我们划分了职责权力,各人能管什么全都划分得井井有条,杜绝了我们之间的争斗,所以我们就服他!”一个侍卫大着胆子顶嘴道。
原来如此。
自家夫君根本就不爱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可言,偏偏到哪里都是人见人爱颇得人心,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做事是真的公道,有事是真上,跟着他混是绝大多数人人生中唯一能抓住一丝希望的机会。
这些侍卫一天之内就能看清楚,也确实都是明白人。
海明月冷哼了一声,随便念叨了几句恶人台词,便抽身离去。
此处人多,实在没法和夫君说悄悄话,只好另寻机会了。
她前脚离开,申乙后脚就到了。
申乙是奉了息平和东方华的命令,前来打探消息的,经过今日息姜公主执意要读书的事情,他们早已对息姜公主身边这个月娘产生了怀疑,公主怎么可能好好的突然要读书?必定是月娘唆使的,月娘本就是贵族出身,若是她心机深沉,为公主筹谋策划,那便危险了。更危险的是,若是月娘与侍卫们互相勾结,尤其是与侍卫长勾结……那便更是需要先下手为强除之而后快了。
“月娘与你们说了什么?”申乙眯起眼睛,细细地问起了侍卫们。
侍卫们并不愿意回答他这个问题,纷纷推脱,实在推脱不过了,才有嘴巴不严的诉苦起来:
“能说什么?不过是训斥我们罢了,或许是我们平日里总是忙于尽心尽职,忘了孝敬她了,毕竟她可是公主的侍女,看我们不过是脚底下的泥罢了,至于对我们侍卫长,更是颇为不善。”
申乙再怎么刨根究底,问到的都是这样的答案,而且没有半点伪装痕迹。
“看来这月娘不过是个草包,根本不懂得收买人心,更称不上有什么谋略,公主身边只有她这样的人,对主上绝无威胁了。”申乙放下心来,立即把这样的消息上报给了息平。
接下来的日子,便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息平稍稍放下了心中的怀疑,不再阻拦王妹,息姜公主每日都去学堂里潜心读书,不知不觉竟是一年时光过去了。
这一年的时光流逝比外面的现实世界要快得多,但海明月竟然真的没有找到与叶离单独说话的机会,忍得十分辛苦,只觉得和真正过了一年一样漫长。
好在息姜公主天资聪颖,领悟力强,做事又极有恒心,一年下来,竟然已经学通了不少典籍,在治国之道的理解上已经不输于自己王兄了。
本该开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