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晴鸢凌厉的目光扫射众人几圈,都没看见纪鲁鲁。
她对这人有所印象,全因他明明是位肌内厚实的大块头,却取名为叠字,反差感十分强烈。
看见站立在饭桌前的顾秋年,唐晴鸢问他,“知道纪鲁鲁去哪里了吗?”
顾秋年眼神瞥向她身后。
“唐大夫,您找我?”声音怯生生的。
这是粗旷的身躯里藏了颗娇软的心?
唐晴鸢转身瞧见他高壮的身子挡住大半个门框,手里还拿着空碗,看来是才来饭堂打饭的,时间紧迫,顾不得其他。
她向前靠近,对纪鲁鲁快声说道:“你可是会一门木工木雕手艺?”
纪鲁鲁不知道唐晴鸢所为何事,但是提及木活,他倒是有所建树,“会,家里祖传的手艺,唐大夫需要雕物件吗?”
他家的手艺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但木雕式微,好的雕刻要花费很长时间,价钱又给不上去,家中有些堂兄弟都已寻其他生计了,就他爷爷家这一脉还在坚持传承。
唐晴鸢又问,“硬木刻得动吗?雕刻用的工具是否带来书院了?”
纪鲁鲁捧着碗,“工具有的,但硬木是哪一种木头?”
这?木头她还没找好,也说不准。但听到有工具,又看他还没吃饭,当下决定,“你一会儿拿上工具跟我去药庐,有事相商,顺便晚饭也在我家吃。”
要出饭堂,他却还呆愣愣地拦在门前,唐晴鸢又提醒他,“走啊!”
纪鲁鲁反应过来,连忙侧身,让开一条道。
他刚要跟上唐晴鸢的步伐,却不想她突然转身,差点撞上去。
索性及时刹住,心中庆幸没撞到,唐大夫不仅是山长侄女,还是位医术高超的大夫,万不能轻易得罪。
唐晴鸢又一次回身看向饭堂一众学子,尤其是集贤书院的人。
她动作潇洒自如,如风微拂,明媚的脸庞上早已不见早前郁色,雍容不迫地朗声喊话:“天下千千万万事,万万千千人,有的事有的人能做,有的事有的人做不了。人也不是万能的,做不到举世无敌。一场论辩,一次举缸,有输有赢,亦有强有弱,诸位都应平常心对待,这次输了,那就努力下次赢回来,可不兴好大喜功,仗势欺人。”
明褒暗贬,一席话说得纪鲁鲁差点鼓掌欢呼。
唐晴鸢继续鼓舞缙沅学子,“接下来还要继续辩论会讲,你们只管做你们力所能及之事,石缸最后能不能举起自有书院操心,难道你们忘了书院院训了吗!”
纪鲁鲁脑子一热,立马激情澎湃地喊出院训,“德才兼修,致知力行。尽其在我,不负己身。”
他就站在唐晴鸢身侧,本来她说完话后饭堂就静悄悄的,没料到身边这位憨憨嗓门儿又大,还十分捧场,就是突然有被惊吓到。
看着缙沅学子个个面红耳赤,眼中满是坚定热忱,就怕一会儿又有人高声附和,唐晴鸢连忙轻轻咳了咳嗓子掩饰自身激奋,“大家继续吃饭,晚上好好休息,准备明日论辩。”
随后叫上纪鲁鲁,负手身后,阔步而去。
两人去斋舍取了雕刻工具就赶往药庐,路上不敢耽搁半分。
他们匆匆回来时,乔长青正在切土豆丝,安安和阿圆一人拿扫帚,一人拿畚斗,两人在清理土豆皮。
云岫还是坐在原处,只不过桌上铺了满满当当的宣纸,青葱手指上还拿着笔继续书画着什么。
“这位是书院杨夫子,等论辩结束就会给你们上课。”然后唐晴鸢指着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纪鲁鲁,对云岫介绍道:“云小岫,这位就是懂雕刻的书院学子,你有什么要问的快问,问完我好去准备木头。”
纪鲁鲁抱紧装满刻刀的箱子,平复着急促的呼吸,眼睛瞪大了却还是两条又小又细的缝,心里忐忑,更不知道让他来药庐干嘛。
“杨夫子好,学生是外舍学子纪鲁鲁。”他从没见过这位夫子,而且还是位女的,但是跟着唐大夫喊总不会错的。
看见另一边正在洗土豆的一大两小,没见过,也不知叫个啥,就微笑着点头颔首。
乔长青回之一笑,倒是阿圆大大方方的叫人,“哥哥好。”
他一说话,安安也跟着叫了声哥哥。
纪鲁鲁受宠若惊,腮颊两端一片红晕。
云岫盘坐在此处一下午,又是默写又是画图计算,这时撑着小案桌站起身来时,脚尖一点地,霎时又酸又麻,简直想喷国粹。
唐晴鸢快走到她身旁,搀住她,“动动,动动,再跺跺脚。”
她这副好生伺候的模样像极了那些大院里的小丫头,恭维程度不遑多让。
纪鲁鲁不敢动弹,也不知这位夫子是何方神圣,神游之际就听见她呼唤声。
“纪鲁鲁,你好。你到这边来,仔细瞧一瞧,图纸上的东西能做出来吗?耗时需要多久?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声音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