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唐砚淰让长随五谷送来了缙沅书院夫子令。
且由此人带领云岫熟悉书院环境,包括讲学的讲堂,学生居住的斋舍,祭祀的专祠,还有饭堂、藏书楼等处所。
沿路走下来,各处的夫子管事也都知道书院新来了一位女夫子,可惜只有一面之缘,未能攀谈相交。
云岫与五谷来到书院明心楼时,已经有很多学生聚集于此,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原定于后日的论辩会讲已经开始。
可旁观没一会儿后才发现这只是次小论辩,而且是由缙沅书院与集贤书院两院的学生们临时发起的论辩,论题为:女子该不该读书。
明心楼内,双方学子站成两派,缙沅书院的紫衣学子主张女子应该读书,而集贤书院的蓝衣学子主张女子不该读书,双方争辩很是激烈。
云岫他们站在外围后方,暂未引起注意。
“论辩将于明日辰时开始,杨夫子虽然是三日后才到任,但也可以前来旁观。”伴在云岫身旁的五谷淡笑说道。
他是山长长随,性子沉着稳健,唐晴鸢尊称他为五谷叔。
“多谢五谷先生告知。”云岫拱手以回礼。
不想一句先生竟然引来五谷侧眸相望,可他最后却未多言语,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杨夫子,请。”
她随五谷先生朝着楼外而去时,身后还传来学子们清晰的辩论声。
能?还是不能?
该?或者是不该?
云岫胸有成竹,当然得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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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熟悉书院,云岫也在陪伴安安与阿圆。
一起动手给小白做了一个刺猬窝,一起在山林中找好看的树叶。
她把各种树叶摊置于桌上,与两个孩子玩找叶子的游戏,顺便把《药典图鉴》背诵给唐晴鸢。
几人就在唐家的药庐院子里,一边是其乐融融的亲子游戏,一边是奋笔疾书的笔墨记录。
“慢点慢点,蒿岑清胆碧玉需的下一句是什么来着?”一心两用的云小岫背诵速度太快了,她差点跟不上。
“陈夏茯苓枳竹茹,更用黄岑加姜枣,少阳百病此为宗。”云岫又背了一遍,照这速度,没有一个月怕是记不完的。
正逢这时候,药庐外突然来了个缙沅学子,看着像是从书院直接奔跑过来的。
那人气喘吁吁地急切说道:“唐大夫,书院里有女学子受伤了,劳烦您过去看看。”
他抬手抹去脸颊两侧流下的汗滴,双手撑膝,一路跑来明显是乏累了。
唐晴鸢立马放下笔墨,拿起家中药箱就朝云岫促言:“你看着孩子,我先过去瞧瞧。”
说完后就带着那位小学子抄起近路,从药田后方的小道而去。
云岫目送两人离开,猜测怕是学子间起了争执,而且和集贤书院的人脱不了干系。但唐伯父唐伯母不在家,两小儿无人看照,要不然她也得跟着去瞧一眼。
沉下心来,还是决定等人回来再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阿圆,安安,来,我们继续玩找树叶的游戏。”
只是等了一下午,唐晴鸢没等回来,却等来了乔长青。
“岫岫!”
“爹。”
“爹。”
乔长青把迎面冲过来的阿圆抱起来,龇嘴笑着,故意逗弄阿圆,然后又牵起慢了一步的安安。
云岫举眸望他一眼,打趣道:“怎么来了?镖局事情安排妥当了?哟,乔爷还带了不少东西呢。”
马背上挂了两大个包袱,暂时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乔长青抱着孩子看着云岫无奈摇头:“你可别贫嘴了,准备了些东西给你们带上来,顺便我这里还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见他来了,还和安安阿圆闹成一团,云岫就坐到唐晴鸢的蒲团处,拿起兔毫替她默写《药典图鉴》,听出乔长青言语中的不确定,却还是神闲气静,缓缓问他:“怎么了?”
“我可能这几日要去途州一趟。”
云岫笔下流畅,不曾停顿,“途州不是最西边的一个州府吗?去那么远干什么?”
“那边开放互市,已有一些小商贩西去赴市,我也想带人去那边走一遭,如果有机会就在那边开设一间镖局分局。”他是想去的,但是又怕自己考虑的不周到,毕竟要跑去边境,不仅路途遥远,事情能不能成也很难说,所以只能先把心中考量同云岫道明,让她给帮忙拿定主意。
此次开互市也是有缘由的。
当今陛下还是七皇子时,荣恩圣宠之下仍选择远赴途州与夷蛮交战,他智勇兼备,才不到两年就把夷蛮打退了,打怕了。
夷蛮苦战两年,又内乱三年,今年六月新的夷蛮王才杀出重围得以继位,他上位后不满一个月就整顿夷蛮内部,并宣布归顺,甘愿成为南越藩属国,每年朝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