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鸡咋整?”
“都什么时候了,你是要命还是要钱啊!鸡还能再卖给别人,如果她真是那些官爷要找的人,你我不上报,那得关大牢,吃板子。”
一阵安静后,老汉声音响起,“我这就去上报里长。”
云岫屏气不敢动弹,等老汉出去后立马跟了出去,朝着相反的方向就跑,凭程行彧的世子身份,她要是被抓回去,就真是做定他的外室了。
这夜,三羊县的山上火把连成一串串星点,京城里更是直接来了人,地毯式搜寻。
程行彧得知消息后策马连夜赶来。
却只在三羊山的山坡上寻到一只绣鞋,他只一眼就认出这是宁姑姑的手艺,从鞋底还翻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程行彧捧着那只鞋,听了侍卫的回禀,当场就喷出一口鲜血,稍微有点起色的身子又倒了下去,脸色灰白,不省人事。
卫明朗大惊失色,这情况他点哪里的穴道都不起作用啊,扛起程行彧就赶回京城。
而云岫,从养鸡老汉家慌张而逃,竟然跑到三羊山上。
当夜天气不好,厚厚的云层遮挡住月光,她又没有火把照明,脚下的路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一不当心就绊到一块石头,竟然从小山坡上滑了下去。
好在山上枯枝败叶不少,没伤到骨头,只是丢了一只鞋,还有点皮肉擦伤。
她从一堆枯叶中刚爬出来,却被人手举火折子,照到了眼前。
云岫半眯着眼睛,待看清对面的人后,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一声,“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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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鸣因私自封城,被罚在宫内的神龛殿禁足思过。
十日时间不长,足够他理清乾堎年四十一年后发生的重要事件、细节、线索,以及他将来的筹划。
他母妃目前还是乾堎帝明面上最得宠爱的贵妃,他也还是兄友弟恭、得皇帝看重的七殿下,暂时不会有人想和他对上。
但陆清鸣很担心程行彧,怕他一蹶不振,心存死志,因为他确信,若封城三日还找不到云岫,那短时间内就真的找不到了。
程行彧对云岫用情至深,上辈子坏了他与云岫的感情换取琼华册已让陆清鸣后悔一生,这辈子他无论如何也要护住程行彧,找到云岫。
十日一到,陆清鸣直接出宫,乾堎帝听说后也不甚在意。
“任他去。”越是跋扈,越是嚣张才好呢。
程行彧从三羊县回来后不吃不喝,即便灌了汤药他也会吐出来,卫明朗急的上蹿下跳,万一程世子死在他眼前,他如何面对他家殿下。
好在,他家殿下赶回来了。
“你们都出去!”
卫明朗赶紧退下所有人,还贴心的关上门,守在院子里,不让任何人靠近。
看着程行彧仰面朝天,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陆清鸣心头悲苦难抑,上辈子的表弟也是这样的,在云岫走后,整个人便透着一股子麻木和绝望。
当时他用曲家铁矿一案激他,程行彧确实振作了一段时间,但他报了母仇后,却一直酗酒,自弃,从锦州兰溪回来后,更是自我折磨,抑郁而终,享年三十一。
“云岫还活着。”陆清鸣不知道云岫在哪里,但是他知道,她还活着。
程行彧眼睫微动,却不愿相信,他的岫岫从山头跌落,如何能存活下来,兄长只是在骗他罢了。
“五年后,你会在锦州兰溪县遇见她,你们会解开误会,重新在一起,你和她更会育有一双儿女,白头偕老。”前半段是真的,后半段是陆清鸣编造的,但他今生会让它成真。
程行彧苍白而无血色的嘴角微微翕动,“五年?是兄长在哄骗我吧……”
陆清鸣坐到床边,紧紧握住程行彧的手,“你若不信,我便与你打个赌,赌我说出的事会成真。”
程行彧望着陆清鸣,没说话,但他听着兄长说出许多事,许多还未发生的事,有时间、地点、人物、事情经过、结果,平静如镜的湖面因掷下的石子而泛起层层涟漪,程行彧的心境亦如此。
那双溢满悲伤的眸子里似乎闪现了什么,他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所以,三月初七那日兄长才会赶来阻断婚礼?”
“是。”陆清鸣低声应下,“晏之,对不起,兄长来晚了一日。”
程行彧满面苦笑,痛哭出声,“我该有这一遭,我该受这一难。”
他和云岫早有白首之约,是他为了报仇隐匿身份,是他为了琼华册娶他人为妻,是他违背了与云岫一生仅彼此的誓约,这苦果,他得吃。
他痴笑着问陆清鸣,“兄长,五年后,在锦州兰溪,我当真还能找到岫岫?”
看着程行彧死志已散,陆清鸣才笑着对他说:“我确定,肯定,笃定,你们会再相遇。”
有他在,一切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