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所以程行彧印象深刻。
他手脚发凉,心中慌得无所适从,喃喃自语着:“对,珍珠,岫岫最爱珍珠,珍珠在不在,珍珠在不在。”
来到妆奁前,慌乱打开云岫平日里装珠子的匣子,他的身子登时僵住,刹那间动弹不得。
里面的金镯子都没了,程行彧已然心有所想,却不肯作罢,他扒拉翻找着那一屉的珍珠,却始终找不到那颗珠子。
他第一次送给云岫的那颗粉色珍珠也不见了。
喉间似有甜腻涌现,程行彧压下那股腥味,握紧青玉竹杖,朝书房而去。
整日装瞎的程世子,万万想不到,终有一日他也会需要这根盲杖做支撑,撑着他发虚的身子,更撑着他那颗分离破碎的心。
陆清鸣找到人时,书房门将被程行彧推开,他眼睁睁地看着程行彧走进去,打开一个柜子,取出一个锦盒,而后,一口鲜血喷吐而出,抱着盒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晏之!”陆清鸣沉寂的心狂跳不止,朝程行彧飞奔而去。
他已经当了三十年皇帝,是运筹帷幄,权倾天下的德清帝,但他心中有愧,当了多少年的帝王他便内疚了多少年。
他的帝王路沾满了程行彧的心血,一本琼华册致云岫与他分离,致他迎娶不爱之人,致他身陷囹圄,致他抑郁寡欢英年早逝,哪怕如今帝王重生,但陆清鸣却也再经不起程行彧的第二次故世。
既然让他重生在程行彧大婚之日,那他便要与这老天争一争,断那琼华,保晏之安然,更还他美满姻缘。
程行彧从景明候府出来时就提了一口气,那口气撑着他回到临光别苑,撑着他从卧房到书房,直到他看见锦盒里的那张字条时,他的那口气就泄了,泄得无影无踪且一干二净,他再无力撑持。
相别无后期。
什么是相别无后期,为什么要相别无后期,为什么要别,明明可以解释的,明明只要数月我就能脱身的,岫岫,你在哪里?岫岫,不要走,岫岫,我不成亲了,岫岫,你回来……
“岫岫!”程行彧猛然睁开眼睛,看清守在他身旁的宁姑姑正在抹着眼泪,还有满眼担忧的兄长,他一时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是噩梦吗?
要坐起身来,却全身无力,只能虚软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胸口的涩痛提醒着他,成亲那日,他把云岫弄丢了。
他看向宁姑姑,语气薄凉:“姑姑,岫岫回来了吗?”
宁姑姑哪还有当日梅林劝人时的刚强自傲,她肿着一双核桃眼,不敢回话,“小主子,咱们先把药喝了。”
方子是宫中太医诊脉后开具的,在程行彧昏迷期间就用了不少药,但就是灌不进去,只能每日请太医针灸,以刺激他早日醒来。
程行彧急火攻心,气血阴阳逆乱晕倒,若不好好调整,会留下极大的隐患。
“什么时候了?”
陆清鸣抿着嘴,轻叹一声后还是告诉他,“三月初十,亥时已过。”
程行彧一张脸白得像死人,他的双眼虚望着帐顶,声音缥缈虚无,“三日了,还没找到吗?”
见陆清鸣没答话,他便明白了结果,眼睛涩的难受,一闭下,热烫的泪珠就自眼角滚落。
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深处罢了。
宁姑姑端来药,程行彧却喝不下去,他抬眼直望向陆清鸣,“兄长,是知道了什么吗?”
所以才会闯到景明候府,即便不要琼华册,也要阻他成亲。
程行彧自来聪慧睿智,他上辈子能助陆清鸣登高,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纵使他现在还未及弱冠之年,但也不缺缜密的心思与判断。
陆清鸣依旧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劝说着:“醒了,就把药喝了。”
“人,我还在找,若你还想与她相聚,就把身子养好了。”
“相聚”一词似乎触及他的心神,程行彧愣了半晌,最后还是顺从地把药喝了。
看着人把药喝完,陆清鸣疲惫的精神才松懈些许,既要城内城外搜找云岫,又要在这里守着程行彧醒来,饶是年轻的他身子再好,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有些遭不住。
只是,宫里还有人等着他应付。
灌下一盏浓茶,陆清鸣再次对程行彧郑重道,“按时用药,一切内情等我回来同你说道。”
交代完毕,才风尘仆仆地离去,等行至宫门外,看着高大的城墙,厚重的城门,还有七年才会继位的德清帝眼底一片森然。
父皇,若儿臣撒手不管,你,还有几月可活?
“驾~”
马鞭扬起,陆清鸣的身影穿过宫门,隐入暗夜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