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戎只看了一眼就惊讶地得出结论道:“姐,你不会是从段白宗师那里偷来的吧?”
“胡说什么呢!”闻言,纪昭亭瞬时睁大了眼眸,“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留给我的。”
“这是赤翡令,正三品及以上的皇家宗师才能拥有的御赐之物,象征着近乎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地位。”纪戎言简意赅,“段白宗师竟连如此珍贵之物都交予姐姐,想必是格外看重姐姐。”
越看重就越有压力啊......纪昭亭在内心里叹息着。
“姐,明天一起上值吧?”一旁沉默多时的纪郁川开口了。
纪戎立刻帮腔道:“对对一起吧,姐你刚回来,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帮你带路。”
纪昭亭没理由不答应两位弟弟的好意。
将他们俩送走后,越桃扶着她进入房中躺在美人榻上,卢小娘拨了好几个伺候的人过来,此刻添柴的添柴、烧水的烧水,各自找了事情做。
一对机灵的侍女云儿和香儿被留在房中近身服侍纪昭亭。
她们在给纪昭亭涂蔻丹,豆红色附着在光滑的指甲上闪耀莹润光泽,越桃则贴心地朝指甲扇动团扇,好加快风干。
待到沐浴绞干头发后,房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这是千金般贵重的春雨,纪昭亭站在落地洞窗前,同越桃一起将竹帘与帷布放下来遮挡寒风冷雨的入侵。
云儿和香儿剪短燃烧的烛芯,只余一盏烛灯散发微光映照着灰蒙室内。
罗汉床上垫了厚实的被褥,睡上去丝毫不觉硬冷。
躺在被窝里,纪昭亭有些失眠,柔软的绣花垫枕下压着那枚赤翡令。
自在弟弟嘴中得知此玉牌何其珍贵后,纪昭亭便不敢让其离开自己视线范围之内了,只敢贴身保管。
她深知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师父看重的是那个独步年轻武者一辈中的原主,她现在就是个冒牌货啊,就算有着肌肉记忆和实打实的真气内力,但她还在努力练习升级中,顶多只有Lv.20。
想要毒死纪昭亭的人发觉一次不中,必然会再找时机出手,今后过的每一日都是凶险万分。
唉......早知道就烂在桐花渡算了。
思绪万千中,纪昭亭沉沉睡去了,这一夜雨打风吹樱花湿,落了满地春艳。
刚到辰时,越桃就来叫醒纪昭亭了,重新点燃的苏合熏香散发出醒神的清冽甜味,纪昭亭颇为迷惘地从梦中醒来,坐在床头缓了半晌才在熏香味中逐渐灵台清明。
慢吞吞漱口净脸后,她连早饭都不顾得吃,就在铜镜前梳妆打扮起来。
以前当社畜时,纪昭亭总是睡不醒,常常晚起,因此练成了十分钟撸一个妆的特技。
不为别的,只为两个弟弟已经在苑门口等着了。
“你们俩也太早了。”纪昭亭上妆完只来得及动手扎个高马尾就出门了。
她今日还穿着昨日那身青衣,只不过腰间多束了条革带,衬得她清雅飒爽,师父给予的明月夜长短双刀分别挂扣在瘦削腰肢两侧,那抹淡然间好似平添了几分杀意。
阊都的清晨是寂静且朦胧的,春日的夜色还未完全褪却,府门屋檐上挂着的灯笼在半夜时就燃尽蜡烛,凝神一看,灯笼罩更是被风雨浸湿,长街大路上湿漉漉的,沉默的高墙们互相掩映,抬眼就能看见从遥远的早点街上升腾起簇簇白烟。
乍然骤雨后还有些冷,纪昭亭拢紧了衣领钻入马车中,立刻凑到暖炉旁取暖。
知道姐姐还没有用早膳,纪郁川从怀里取出用布包好了的温热酥点,递给纪昭亭,关切道:“姐,垫垫肚子。”
纪昭亭也不客气,捏起一个就往嘴里塞,松软的多层酥皮搭配甜蜜的豆沙蜜馅儿,可谓是一等一的享受。
纪戎和纪郁川仍穿着昨日的公服,倒显得纪昭亭有些格格不入了。
三人在马车内说说笑笑,不多时就行至巡察处侧门。
侧门口亦在两侧放着两具小型的石麒麟,造型优美神形兼备。
“不从正门进么?”纪昭亭好奇问着,提裙下了马车。
纪戎道:“巡察处正门不许停马车,且还要绕道,索性就走侧门了。”
湿润的清早缓缓涌起熹微晨光,纪昭亭跨过低矮的门槛踏在严丝合缝的石板上,抬眸扫量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