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待您出关归府时,便任巡察处副指挥使一职,不得有误。”越桃恭敬地解释着原委。
好吧,好吧,她可不敢违背圣旨。
纪昭亭泄气地坐到了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她清丽容颜,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将梳妆台上的几个木盒子翻来翻去。
越桃见状问道:“娘子在找什么?”
纪昭亭便道:“太少了。”
胭脂水粉的种类太少了。
毕竟不比现代美妆那么发达,纪昭亭决定要趁晚膳前去香粉铺子瞧瞧。
还好在将军府附近就有一家闻名阊都的香粉铺子,名为胭粉阁。
此刻时辰不早了,但并不影响胭粉阁中仍是挤满了年轻姑娘们,纪昭亭还是那袭青衣,素净得好似水中碧叶。
阁中女子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衣裙的绣样制式都是阊都时下最为流行的,发髻上插缀的簪子珠花亦然。
纪昭亭兴奋地跨进了阁中,胭粉阁上下两层,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胭脂香粉,各种花香糅杂在一起,勾得她鼻子都有些发痒了。
小罐的膏状口脂竟也有许多不同的颜色,只不过基调都是红色、粉色与橘色,这些都是天然萃取的色素。
纪昭亭对口红向来没有抵抗力,下意识就问道:“有没有牛血色啊?”
铺子里招呼客人的掌柜被问得一愣,一时竟答不上来。
自知失言,纪昭亭连忙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这一排的口脂都给我包上。”
临出门前,卢小娘塞给纪昭亭许多银票,只道让她随便花,不够就让越桃回来再取。
掌柜闻言,神色中立刻又多了几分恭敬,素来他接待的都是千金贵女们,个个都是有权有势的家世。
方才他见纪昭亭面生又穿得简素,还以为是哪家小门小户的姑娘来见见世面,没想到一出手就如此阔绰。
“好嘞,来人,快给娘子包上!”掌柜连忙招呼伙计,语气也殷勤了许多,“娘子想要什么尽管吩咐。”
当社畜的时候,纪昭亭已经见惯了这套做派,不以为然了。
她又在一楼挑了些玫瑰香泽和桂花头油作洗发护发之用、买了好多瓶蔷薇露、茉莉露当水乳,连画眉的石黛、铜黛、螺黛也都买了个遍。
纪昭亭懒得听掌柜在耳边叨叨,挥挥手将他支走了,提着裙角踏着榆木楼梯往二层走。
二层的香粉、面脂、玉容散、冰肌丸等等更是昂贵,二楼的娘子们也个顶个的美艳雍容。
纪昭亭险些要被乱花迷了眼睛,定了定神,目光又落在膏状的面脂上,也就是腮红,这可少不了。
她正瞧着各类面脂的颜色,就听身后传来几声娇笑。
一位身着茜色如意纹坦领齐胸八破裙的少女笑得最为尖锐,满是不屑地道:“这是哪家不懂事的丫头上这儿来了?”
此女乃是太常丞许周的小女儿许留意,从小被宠得骄横,平日里少不得盛气凌人的时候。
她身边围着的几个女子也都是官家的女儿,纷纷帮腔道:“穿得这么素,有没有钱买胭脂啊?”
“分得清口脂和面脂吗,可别瞧错了!”
说实话,纪昭亭只觉得她们吵闹,丝毫没有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刻意排挤的窘迫感——因为在电视剧和职场上真的司空见惯了。
她久不在阊都,自然没什么人认得出她是谁。
纪昭亭好整以暇地回头乜了眼,故意道:“这么能说会道,想必娘子们家里定是有大哥又有二弟吧。”
她心里想,怎么着自己也是当了两年社畜的当代年轻人,还对付不了这些十六、七岁的毛丫头?
别说那几个小姑娘,就是越桃也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半晌,那许留意终于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跺脚道:“这贱蹄子骂咱们算老几呢!”
纪昭亭可懒得管她们气不气,只顾着挑选喜欢的珍珠香粉和各色面脂放到越桃手上抱着。
蓦地,一只纤细手臂伸来,宽敞的茜色衣袖微微翻卷,露出手腕上戴着的云纹银镯,用力抢过来纪昭亭手上的一瓶用以洁面沐浴的澡豆。
许留意讥讽道:“知道怎么用吗,可别平白浪费了珍品。”
用澡豆相讥,这无疑是在贬低纪昭亭是身份低微之流。
纪昭亭也没恼,伸手拦着想要冲上去的越桃,上下扫量了面前的小姑娘几眼道:“你知道化妆的步骤分几步吗?”
许留意:“哈?”
纪昭亭继续煞有介事地说道:“你这脸一看就是毛孔粗大水油不平衡,平日里没有好好清洁面部吧?”
许留意怒不可遏,柳眉倒竖喝道:“你能不能说点人话,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少动怒,”纪昭亭扭头去选蔻丹,“不然上火了脸容易长痘。”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