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之期已到……纪昭亭有些局促地眯了眯那双流光含情的细长瑞凤眼,将怀里的白糖糕搂得更紧了些,柔声说道:“方便的方便的,进吧。”
那越桃婢子瞧着就喜庆得紧,纪昭亭对她还挺有好感,只见越桃连忙从怀里头掏出一把铜钥匙,没几下就将竹门打开来。
其实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想要离开或者进入小竹屋轻而易举,这个门锁就显得格外具有仪式感。
“娘子有什么想要带走的,婢子这就帮您收拾!”越桃撸起袖子欲往屋内冲,却被纪昭亭轻挥手拦下。
“不必,”纪昭亭晃了晃怀里一点儿也不怕生,正冲越桃摇尾巴的小狗,缓声说道,“把白糖糕带走就行,其余东西保持原样。”
越桃尚还摸不准新主子的脾性,只听凭吩咐照做:“是,娘子。那咱们先下山吧,李叔在山下守着马车呢。”
闻言,纪昭亭才陡然反应过来,从前那些电视剧里千金小姐回府、妃子娘娘回宫什么的,来接送的一个比一个阵仗大,“自己”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大女儿,还是名扬阊都的武学奇才,怎么会……只有越桃一个人……难道原主在将军府里很不讨人喜欢?
她这般想着,还不死心,踮着脚尖往越桃身后左右探看。
越桃疑惑道:“娘子这是作甚?”
纪昭亭冲她挤挤眼睛,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
越桃眨巴着大眼睛忙不迭摇头:“没有,是我和李叔两个人来的!”
末了,似乎意识到纪昭亭在思虑些什么,越桃赶紧摆手解释道:“不是娘子您想的那样!桐花渡属皇家管辖,若驾马车进入轻尘寺范围,是限制人数的,此乃新规。”
纪昭亭立刻就明白了:“就是……一户不超三位?”
越桃赶紧颔首点头表示肯定。
虽然不明白当朝皇帝颁发这条规定是为了什么,但好歹也解了纪昭亭心中顾虑,至少原主并没有被将军府轻视,不需要费尽心机搞什么夺得地位与尊重的宅斗了。
小竹院又被重新上了锁,但此刻,纪昭亭站在了竹院外面。
目之所及,两旁是云雾缭绕的幽静深谷与丛生的灌木茅草,竹门对着的方向则是一道悠长而狭窄蜿蜒的石梯,连接着竹院与山脚。
纪昭亭静默驻足了片刻,认真而恳切地转头看向仍是笑吟吟的越桃道:“我现在反悔说不想回府了还来得及吗?”
纪昭亭讨厌台阶,尽管是在下山,也照讨厌不误。
走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辰,纪昭亭就开始累了,尽管原主的身体已经锻炼得连马甲线都甚是分明,可□□和灵魂终究只能有一个能够取胜!
越桃亦是习武之人,走了这么多台阶连粗气都不曾喘一口,她瞪大了一双眼回头看向喘气喊累的纪昭亭,颇有些质疑地问道:“娘子……您真的武功大成了?要不要再回去修炼修炼啊?”
闻言,纪昭亭连忙摆手摇头,气喘吁吁地拒绝道:“别了别了,你不知道上楼梯比下楼梯费劲儿啊,我可不要回去。”
白糖糕乖巧地跟在她脚边使劲摇着尾巴,一派精力旺盛的模样,让纪昭亭暗自感叹自己还不如一条小狗看起来像武学奇才。
这一路走走歇歇,花了整整两炷香的时辰,纪昭亭才在越桃的搀扶下顺利走到了山下。
因为一直在下楼梯,纪昭亭觉得自己的膝盖隐隐麻痛,大腿也软着劲儿。
山脚下只停着一辆整洁宽敞的乌盖马车,一名中年男子坐在马车跟前,远远看到越桃就弹身而起,伸长了手臂用力挥动:“越桃姑娘,这里!”
“李叔!”越桃也伸出手打招呼,“接到大娘子了,快把马车驾过来。”
一匹毛色油亮的枣骝马稳稳拉着马车前来,顶盖四角的琉璃铃铛也随之叮啷轻响,车门处垂着一帘绛紫色的帷幔,看起来典雅高贵。
“总算可以休息了……”纪昭亭觉得自己双腿发酸,还是被越桃搀扶着攀上了步梯。
越桃眼中的疑虑有增无减,近九年来,阊都人人都传这纪府大女儿纪昭亭天纵奇才内力深厚,师从“狂风照夜”段白,双手刀法练得炉火纯青,可今日一瞧,却像是都城中那些身娇体软的千金贵女,连下个山都累得不行,那些称赞当真不是虚言么?
纪昭亭可没管她在想什么,抱着白糖糕一撩帷幔便钻了进去。
马车里果真格外宽敞,因三月尚有料峭春寒,榆木车厢中设有轻便娇小的炭火暖笼,那宽大的软榻上铺着贵重的浅黄狐裘毛毯,迎枕外也套着缝制好的短绒套,锦衾整齐地叠放在另旁。
小巧的檀木茶案桌上,除开散发出山茶花幽芳香味的镂空香炉,还放着一个裹得很是严实的细长布包。
不愧是将军府的马车,纪昭亭腹诽感叹。
“这就是段白宗师给您留下的东西。”越桃紧跟着进入车厢内,眼神落在那灰色的朴素布包上。
纪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