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小时候，陈起是福利院最受欢迎的对象，院长，老师，周围的孩子都喜欢他。
长大后也是。
收养我们的父母，新学校的老师，以及周边颐指气使的朋友们，人人爱陈起。
他好像总是轻快的样子，像太阳一样有源源不断的精力。
我还记得我们走出福利院的那天，他牵着我的手，跟我讲，说你放心，以后我会陪着你。
我们在福利院一起长大，一起度过了这么长的岁月，我真正把他视作兄长，家人。
我原以为自己能一直做他的妹妹。
但事与愿违，周垣在看到陈起的第一眼，便吐出“虚伪”二字。
他毫不掩饰着自己对于陈起的厌恶，并强势的不准我跟他有私下的接触。
“没事别再跟他讲话，这人心机多到卖了你你还能为他数钱。”周垣不耐烦道。
他们一直有这样那样的冲突。
这矛盾在陈起出国的前一天晚上达到了极值——陈起在醉酒后，当众同我表白。
那场合人很多，整个过程里周垣只是冷笑，结束后的下一秒，他拽住陈起的领子将他摔在地上。
两人眉眼离得很近，他们低声咒骂着，很多话听不清，但在拉架的片刻，我留意到了陈起的口型——“总有一天”。
而后他飞纽约，我们常年只有寥寥短信。
但陈起跟我说，他不后悔。
“重来一次，我还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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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去猜想陈起今日的冷嘲，但无法不去回忆他那古怪的音调。
我甚至开始后悔主动提出做他女朋友的主意。
我的本意是重新梳理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再次踏进混乱的沼泽。
但，陈起的话真的完全不对吗？
我停下搅弄汤羹的勺子，看着黄澄澄的鸡汁——陈起走得匆忙，没有关火。
我确实没有避开人的劣根性。
在和周垣决裂之前，我便给了陈起希望。牵了陈起的手，却又抗拒他的亲近。前任的恶劣还未收拾干净，我便苛刻地要求着现任的言语。
我狠狠呼出一口气，将调羹搁在瓷碗上。
糟糕透了，安悦。
这不是你想要的状态，不是你期望的生活。
你得对抱有期待的人负责。
我关掉了灶火，暗自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