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楚黎终是有了反应,她微微侧过身,用缠着纱布的那只手撑着床边的扶手,坐起了身,脑袋微微转向苏洛所在的方向:“苏警官这么说,看来是看到我的辞职信了?”
“你在入职前,就在邮箱里写好了辞职信,在公司工作也从不上心,所以你到底去那里做什么?”如果楚黎拿掉纱布,就能看到苏洛此刻因难以置信而微微颤抖的面颊。
自出事后,苏洛是与楚黎接触时间最长的人,她看过楚黎各种各样的一面,对楚黎的遭遇深表同情,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随着案件的逐渐深入,他们渐渐发现,很多线索,竟是无一例外指向了楚黎。
楚黎微微勾起了唇角:“对啊,我原本就打算出国念书,工作只是暂时的。”
“程远呢?他又为什么突然不来了?你跟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黎轻笑出声:“苏警官,那天我想告诉你们,是你们说不需要我解释,怎么现在又需要了?是程远跟你们说什么了?既然他都已经说了,你们又何必问我。”
“反正就算我说了,没有证据,你们也不会相信我,不是吗?”楚黎歪了歪脑袋,搭在床边扶手上的那只手,漫无目的在那根金属栏杆上游走。
这样的询问,她曾听到过很多。
程远的突然失联令警方很是奇怪,跟在程远身边的人再三盘问,这才自神色郁郁的程远口中得知,在楚黎入院前的那个晚上,她以一段录音要挟程远,不许他出现在医院。
那段录音,正是吴美芳袭击楚黎的当天,楚黎在电梯口再次拒绝程远,程远气急败坏随口说的混账话,那些话程远私下常说,对他来说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坏就坏在,程远的母亲不知道程远私下里混乱的私生活,如果那段录音楚黎发给程远的母亲,程远的生活费大概率会缩水。
楚黎在电梯口提前放下录音笔的行为令程远大为震惊,也就是说,楚黎在电梯口跟自己说的话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为的就是在程远一次次被拒绝恼羞成怒时,录下他的“真心话”,以此彻底让程远远离自己,别说楚黎不让他再靠近自己,现在给他机会他也不会再去找楚黎了。
苏洛死死盯着楚黎,试图在楚黎纱布之下的半张脸上看到一丝端倪,但却什么都看不到,被遮挡铸眼睛的楚黎,仿佛置身于一个密不透风的暗室,旁人无法触及,她自己也懒得出来。
“苏警官,我只是想摆脱一个花花公子的纠缠,我是录了音,但那录音我发给程远之后就已经删了,我只想让他远离我,没想把录音发给任何人,他“因为工作不得已离开”,我跟我妈妈都不必在程远妈妈面前尴尬,何乐而不为呢?如果这样是犯罪的话,你们抓我吧。”
楚黎举起双手,向前伸了出去:“说实话,我觉得你们把我抓起来,我应该会更安全。”
苏洛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几乎没办法分辨,到底她所见过的楚黎,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如果眼前这个“心机深沉、谈笑风生”的楚黎就是最真实的她,那么苏洛完全能理解吴美芳笃定楚黎是杀害自己儿子凶手的原因了。
这样的楚黎,很难不令人怀疑。
“苏警官,如果没什么别的事,可以麻烦你先出去吗?我想睡觉了。”楚黎面向苏洛所在的方向,始终保持着微笑。
苏洛垂眸看了眼衣袋里保持通话的手机,白瀚宇刚刚发来消息:“先出来。”
离开病房,苏洛径直来到医院天台,白瀚宇背靠着天台围栏,掐灭了手里燃了一半的烟,挂断了手机。
“老大,跟你说的一样,我问起案件相关的问题,楚黎一下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不知道,刚刚就我单独跟她在病房,她眼睛蒙着纱布在那儿似笑非笑阴阳怪气的,给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太渗人了。”
白瀚宇离开深蓝疗养院时,自关文雅那里,得到了一个其观察楚黎多时得出的,没有写在病例报告上,没办法确诊的病症:分离性身份障碍,也就是俗称的人格分裂,关文雅后半年对楚黎的治疗和用药也侧重于做了这方面调整,离院时,楚黎各方面的情绪状态都无限趋近于正常。
之后在对疗养院护工刘英的问询中,关文雅的推断得到了证实,楚黎的确在情绪变化方面不同寻常,大多文静内敛,偶尔压迫感十足,有几次,刘英还看到楚黎大半夜站在洗手间镜子前涂口红……
“楚黎又开始涂口红,也就是意味着楚黎的病又复发了……”苏洛紧张望向白瀚宇。
“我已经联系了市里精神科的医生,晚点他会假扮这里的医生来查房,楚黎现在对你警惕心很高,你跟刘城先回局里去,这里交给我,另外,继续联系楚黎的母亲,让她尽快过来。”
苏洛得了新指令,忙下去跟病房外的其他同事做交接,白瀚宇望着天边即将落下的一轮红日,耳边复又响起自己离开疗养院时关文雅曾说过的话。
“白警官,像楚黎这类病人,想要观察她亦或是获取她的信任,需要让她感觉到自己所处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