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有点想跟你动手。”
日落西山,只剩最后一点余晖照在山顶上,寒风萧瑟中,阿茶咬牙切齿地这么说。
“日落不是很好看吗?”墨旭问。
“常人都是看日出,哪有人专门跑到山顶看日落啊?”更何况是在这么冷的冬天,一步一个脚印从山脚下走上来的,这个瞎子还美其名曰,总有辛苦过,才会觉得结果美妙。
墨旭一双眼依旧是无神,天地间任何的光亮都进入不到那双漠然的眼眸里。
“多巧,阿茶,你看咱们都不是人,更不要说像常人一般了,另辟蹊径也是种乐趣。”
阿茶说不过他,也懒得理会,翻了个白眼,双手撑在身后,两条腿伸直了搭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等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她这才说,“可以走了吧,山神大人,这都天黑了。”
“可以走了,阿茶,你答应我吧,以后每天我们都一起来看日落,如果你也喜欢看日出,那我们也可以来。”
他说的理所当然,丝毫没有征求询问的意思,他这副样子阿茶已经看过许多回,也不再会像第一次听到时那样震惊于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爱走不走。”阿茶撇下这句就真的不等他,自己摸索着夜色下山,边走边骂,以后她再答应墨旭的任何一个要求她名字就倒过来念,又骂自己不争气,修为只够在白日里折腾,一到晚上,连个烛火都变不出来。
正无处撒气呢,眼前渐渐出现了光亮,那光亮越来越近,到了眼前阿茶才发现,那是无数只萤火虫聚集在一起,齐齐飞到她跟前,她往前走一步,那些虫儿也跟着她的步伐向前飞,活像为她引路似的。
阿茶瞬时明白了,她哪里有那么大能耐能做到大冬天找来萤火虫的,这么反天道的事也就那位能做出来了。
感动之余,又气自己的不争气,总是不合时宜地心软,还有那位山神大人,一位神仙,怎么能如此诡计多端。
“阿茶,这怎么能叫诡计多端呢,这叫足智多谋。”后来墨旭听着返回山上来找他的阿茶控诉他的恶行时,义正言辞地纠正。
两人一起下山肩并肩走着,墨旭走得比她还要清楚,牵着她,仿佛前路都在眼中。
“你说你一个瞎子,怎么偏偏就爱看日落?”也怪她倒霉,结界一开,她就跑去山下玩儿去了,可谁知道一回来就遇着了墨旭,好像在这里专门等着她似的,后来的事情就那样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小时候常去,也就看习惯了。”那时父神和母神都在,他的眼前也还完好如初。
他的事情阿茶都知道,在她还是朵花的时候。山玉不在北山的一百年里,都是墨旭陪她说话解闷儿。
其实也不尽然,在墨旭心里,阿茶才是陪着他度过漫长时光的人。
终于等到山茶花修炼成人形,他虽看不着,但他能感受到,从此陪伴也就有了轮廓。
阿茶虽说平常总骂他是个瞎子,但是也就逞口舌之快一时而已,再往深处说去就真的是戳别人痛处,于是她转了话题,“这里的一草一木,是不是都与你精神相通啊?”
一个瞎子,走在这里如履平地一般。
墨旭点点头,“是,不然也不能每次那么快就找到你了。”
成了,说来说去又绕到自个儿身上了。阿茶又不想理他了。
阿茶说话时,墨旭总不愿意好好顺着她,她安静时,墨旭又沉默下来,他一沉默,阿茶就觉得不自在,看着他沉默的影子,像山那般给人无言的窒息。
“看看看,那是谁!”这会儿已经走回竹屋跟前了,远远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看,某些诸如此类的时刻,她又会忘记墨旭看不见的事实。
墨旭无奈地回答,“你觉得还能是谁。”
“你不知道,今天她竟然从结界里跑出去了!你都还没开结界哎!”她压低了声音激动的说。
“我知道,她用的是遁雷桃僵。”这山里,还能有什么事儿是瞒过他的。
竟然还有这种好东西,连墨旭的结界都穿过,那以后岂不是……
阿茶正美滋滋地在心里打如意算盘,墨旭冰冷的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你别想着用了,她不会给你。”
“你胡说!我们是生死之交,她如何会介意借我一个小玩意儿!”
生死之交,自然说的就是她渡雷劫时山玉帮她那回,她们是有四百年交情的老友,从山玉还是只鸟,她还是朵花的时候就认识了,岂能容忍旁人污蔑这份感情?
“可惜,那不是小玩意儿,那是骊山宝物,想来她也拿的不明不白,不若你去借借看,看她敢不敢将宝物借于你。”
听完这话阿茶就蔫了,因墨旭说的确实是事实,都不用她去试试,她想一想就知道山玉不会借给她,山玉向来如此,事事分得清楚。
墨旭见她又不说话,也就猜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