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噎着了。”
荆南棘绕了一圈,再次推门而入,递给他一个牛皮水壶。
少年咕嘟咕嘟直灌下去半壶水,咳嗽的身体才渐渐平复。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荆南棘终是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了拍他乱蓬蓬的脑袋,眼角都笑出了泪。
蹲在窗外的忍冬听见这突兀的笑声,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只见罗刹少年蹲在地上,脸红成了猴屁股,而殿下则俯身在旁,轻揉着他的脑袋,这宠溺的笑容与动作,如同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大狗。
诶?
大狗?
忍冬赶紧甩了甩头,挪开了目光,不敢再看。
柴房内,少年的脸越来越红,羞愤中,开口说出了他来到秣陵之后的第一句话。
他声音不大,只有身旁的荆南棘听见,这咬牙切齿的四个字:
“你,欺、负、人!”
不像骂人,更像一句亲密的嗔怪。
“哇,原来你会说话啊。”
荆南棘丝毫不生气,她蹲下身,双手托腮看着他,黑色杏眼扑闪扑闪的,问:“那你有名字吗?孤名为荆昭,按规矩,你该称孤一声殿下。你呢,你叫什么?”
少年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肯看她的目光。
哎,又生气了。
荆南棘摇了摇头,渐渐收起了笑容。
“孤其实知道,你并没有真的在闹绝食。你若真不想活,当初就不会跟着孤回来。”她说,“你只是,有你自己的骄傲,有你身为罗刹族的骄傲。”
少年身形一僵,抬起头再度看向她。
明明是同一张少女的面容,荆南棘却似是突然换了个人格一般,眼里不再透着笑意,坚定的目光下沉淀着厚重的意志,透出十二万分严肃认真。
她说:“这几日孤虽没能亲自来看望你,但其实一直在为你的将来做打算。若你愿意,孤会亲自教导你读书和习武,和一切做人的道理。直到你有能力在人间立足,有能力踏出东宫的宫墙。”
“请相信我,因为在这世间,你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
荆南棘向他伸出手掌,真挚诚意,如手捧真心。
少年对视着她的目光,沉思良久后,轻声吐出两个字:“风……夕。”
荆南棘短暂地愣了愣,随即明白过了,这是他的名字。
“风夕……”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莞尔一笑,“幡动为风,日暮为夕。是个很有意境的名字呢。”
她的声音极好听,说什么都像在念诗一般。风夕听不懂她说的那八个字,却知道她是在赞美自己的名字。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草的清香,就像那入口即化的桂花糕,甜味入喉,便在一瞬间侵入四肢百骸。
他不由自主地背这香气和甜味蛊惑,伸出手,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她的手心。
荆南棘立刻笑了起来。笑得唇角飞扬,弯起的杏眼透着朝阳般的光辉,却又同时掺杂着一丝缝隙他读不懂的苦涩。
如同余烬复燃。
如同劫后余生。
·
以极没面子的方式吃下了第一口嗟来之食后,风夕不仅再也不闹绝食了,还凭借着惊人的食量将厨房的宫人们闹得个够呛。
忍冬每日都来向荆南棘上报:
“殿下,小罗刹今日一口气吃了四只烧鸭,肚皮鼓得跟身怀六甲似的,你说他会不会把自己撑死啊?”
“殿下,小罗刹把一整只烤猪给吃了!!一整只啊!!”
“殿下,厨房今日先杀了一头牛,大厨们在下注,小罗刹到底吃不吃得完。”
“殿下……小罗刹……”
正在临帖的荆南棘疲惫地搁下毛笔,拧着眉心问:“他又吃了什么?”
“他……吃吐了。”
·
风夕的确是吃吐了,吐完还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荆南棘赶到的时候,只见他面色苍白,唇色发青,冰冷的身体痛苦地蜷缩在被褥下。
“风夕,风夕?”
荆南棘唤了他几声,风夕勉强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很快又耷拉了下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立刻质问一旁的宫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日子给他吃什么了?大夫呢?请来了没有?”
宫人低着头,怯生生地回答:“请是请了,但太医院的太医一听说是给罗刹看病,气得破口大骂,说您是在侮辱他们。民间的郎中也偷偷请了两位,一个说他脉象紊乱,定是身患绝症,另一个……”
他指着一旁躺在角落里,眼角乌青的郎中道:“他来把脉的时候,小罗刹正巧醒来了一会儿,把他当成了坏人,给人一拳砸晕过去了。”
“……”
荆南棘疲惫地捂住了额头。
罗刹毕竟是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