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二字。
唤。
或不唤。
这是个难题。
丹楚看一眼厉婴,思忖须臾。
决定装聋。
“……”
继续上药。
厉婴看着她,低低淡笑一声。
丹楚:“?”
“果然丹楚嘴硬,不再唤我夫君。”
厉婴意料之中,说:“厉婴猜,丹楚在药铺说完后便后悔了罢。”
丹楚上药的手又顿了一顿,难道厉婴真会读心术不成。
她掀起眼皮看了眼厉婴,似笑非笑一声道:“以为对我了如指掌?”
厉婴此时听上去倒有点埋怨和委屈的意味,“丹楚若非后悔,不会从离开药铺后便始终回避厉婴。”
丹楚忙道:“你又知道我回避你了?”
厉婴一语道破:“不是回避,丹楚为何眼神闪烁?又为何对厉婴说话局促?”
丹楚张了张唇,欲加辩驳,然讷讷无辞。
厉婴见她无言以对,眼中便也更笃定了自己的言论。
丹楚捻着手里的纱布,目光盯着四仙桌上香炉飘出的烟熏。
被人捉住小辫子,此乃奇耻大辱。
丹楚低头,沉默良久后“呵”笑一声。不就是再唤一遍“夫君”么。
随后抬眸,丹楚气定下来,她直直逼视厉婴的双眸。
丹楚打量厉婴,他容貌极为英俊,面如冠玉。
虽是凶兽,却无张狂之相,五官挺翘,可轮廓刻的是柔和的弧度。
厉婴五官最好看的地方是眼睛,他漆黑的眼眸仿佛蒙有一层淡色冷雾,望得着却捉不住的美。
毫不夸张地说,只需一瞥足以令万千女子为之神迷。
实话实说,天上生得好容貌的男神仙纵览无数,这些男神仙们也倍受仙姝们的倾心,但本上仙只觉他们如白水般平淡,提不起丁点儿兴趣。
然不料今晨下凡,于西南山间的迷雾里撞见厉婴的第一眼,本上仙心头是意外跳了一下。
那一刻就好像朝水面抛了一颗小小石子,迸出些许水花来。
这亦足以说明厉婴虽是头凶兽。
可化出人形后,他的身量和容貌却远胜过天上英武、风流、倜傥等等男神仙。
厉婴说她后悔?
此言差矣。
有如此出众出色的俊儿郎给本上仙做夫君,实为美谈一桩,何乐而不为?
本上仙才不后悔。
本上仙当然不后悔。
本上仙就不后悔,偏不后悔。
丹楚这边把厉婴心口的伤处理完,她随后将纱布帮他系好——大马金刀扬声:“一遍‘夫君’怎么能够尽其良药之效?”
闻言,厉婴抬起眼眉。
“良药之字,应当唤上五遍。”丹楚掀起双眸凝视起厉婴,她嘴角露出娇媚诡丽的微笑,像红色的花瓣颤动诱人的幽香,勾着赏花者的心神魂魄,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晰说道。
“夫君。”
***
下午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客栈窗外的树木随清风微微摇曳,鸟儿追逐,花开芬芳。
客栈的宽敞上房里,有娇女美男对面紧紧相坐,一旁的桌上有熏炉袅袅缭绕香气。
这熏香虽香,却也远不如美男对面的娇女自有的仙女香迷人心窍。
丹楚唤着“夫君”二字,越唤还越上口,甚至面对厉婴的脸连续唤上三遍时,“夫君”自然脱口而出,夫君之称,朗朗上口,叫得意外顺溜,丹楚心声奇哉。
至于厉婴呵。
他眼睛早弯起来了,这人嘴角上扬,止都止不住。
丹楚微笑软着嗓音道:“高兴了?”
厉婴笑,美滋滋的:“很高兴。”
丹楚甜甜地问:“伤还疼么?”
厉婴老实答:“暂时不疼了。”
暂时?
丹楚收笑。
“得寸进尺是么?”本想再说句什么,却忽于心不忍,转念一想。
前后实是自己理亏。
她挥一挥手,罢了,姑且不与伤者计较。
厉婴的伤处理完后,另一件事倒浮上丹楚脑海,下凡半日,这人间的美酒尚未品尝过,不知味道与天庭仙醴可有不同?
站起身来,正要说一起去喝酒,就听见厉婴猛然咳起嗽来。
丹楚一愣,不是刚处理好伤吗。
她连忙坐回桌前,道:“厉婴你怎么样?”
厉婴还在咳,眉头微蹙,去抑制咳嗽,却始终没法完全压制,咳得很隐忍,他摇了下头,微咳几声低说,“没事。”
丹楚摁住厉婴脉搏,凡界的外伤药再好也不如她直接去用仙法给他疗伤起效得快。她运转仙法,为厉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