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几个人是文丰观的道士。
丹楚质问他们为何要易容讹诈。好好的积功德的渡世道士不做,出来做坑门拐骗、损阴德的事情做甚?
那为首的装老头儿的道士下气解释:“道观接不到做法事的活儿,也无人问津文丰观,愈发不景气,如今文丰观是穷得叮当响,迫于生计,只能、只能出此下策……”
“我看你们是几十年修行白修了。”丹楚道。
最后,文丰观的道士们不得已发了毒誓,发誓不再坑蒙拐骗后,才悻悻离开。
丹楚帮街头那屠户的推车扶起来,赔钱道歉,屠户笑谢说无妨。
走在大街上,厉婴道:“罚得轻了。”
“?”
这还轻?
丹楚回望他,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厉婴薄唇上下碰了碰,道:“欺负丹楚的,当死。”
丹楚心道“好家伙”。
想想倒也符合厉婴是凶兽的天性。凶兽,顾名思义:凶狠,凶残。
但凡不悦,便是一场杀戮。
不过,丹楚回味厉婴的话……欺负丹楚的,当死?
丹楚“啧啧”感慨之,厉婴太入戏。
但她想了一想,不禁去问道:“你既然认为他们该死,为何又不去杀他们?”
她只是好奇问问。
因为她觉得厉婴虽是凶兽,却扮人扮得像模像样,她打量着厉婴吧,感觉厉婴反倒更像是一头被驯化过的凶兽。
谁知厉婴密长的眼睫低垂,思忖了片刻:“也是。”
丹楚心“咯噔”一响。
厉婴面不改色,嗓音却如刮过冷铁的风:“不如我把他们舌头绞了,文丰观一把火烧了吧。”
丹楚怔,立马后悔自己问出的话。
驯化才怪!
还是头凶兽!
丹楚沉下脸色:“那些道士罪不至受绞舌火焚之死刑。他们已经道歉,发了毒誓不再犯,此事便算翻篇——”
厉婴:“看。”
丹楚:“看甚么。”
厉婴说:“我若杀生,丹楚就会不高兴。”
丹楚一愣。
街边摆摊的吆喝声闯入耳膜,丹楚的眸光这才恍了恍。
她突然在想。
捕兽心……何尝又不是在杀生。
此时正值晌午,阳光很烈。
丹楚转眸看去,光晕勾勒在厉婴英挺俊朗的侧容,此时的他身上没有煞气,在阳光的挥洒下他的脸就像温润的玉。
论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位公子,其实是一头令人风闻丧胆的凶兽。
《天地经》里写说,凶兽厉婴性恶煞凶蛮,喜血。可丹楚上下打量厉婴,即使最开始他们在深林密雾里厮杀,厉婴也实则未伤她分毫。
丹楚以为……凶兽皆凶狠残忍,因那是凶兽天性。
倘若她不捕兽心呢?
丹楚额角突突地跳。
不捕厉婴的兽心,天裂就会毁了天地,届时,被诛灭的却是整个苍生。
……
“厉婴。”
“嗯?”
“为何要和我三日夫妻?”
“……”
丹楚凝视厉婴,静等他回答。
厉婴却不给回应。
丹楚拍拍厉婴垂着的手腕,眨眨眼,示意他给个回应。
厉婴看了眼丹楚,“……”
或许其实丹楚有种厉婴并不会伤害她的错觉,她心里莫名地有恃无恐。
又因丹楚确有这个疑问,于是没忍住,就不假思索问了个她并没意识到的蠢问题:“为何是与你夫妻三日,而不是别的条件?”
厉婴神色复杂看着她,皱了皱眉,须臾,他目光收回。未答,兀自往前走,却是不理她了。
丹楚:“?”
街上有卖冰糖葫芦的街摊,鲜红的山楂裹着饱满糖衣,冰莹剔透。
架子上插满了冰糖葫芦,摊主高声招呼吆喝,不断做出新的糖葫芦,厉婴走到摊前:“要个最酸的。”
摊主傻眼:“啊?最酸的?”
厉婴:“要最酸。”
摊主讷讷道:“哦哦得嘞,那小的多刷几层糖衣上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这奇怪的客官又提出了更奇怪的要求:“要最少的糖。”
摊主诧异道:“这、这又不裹糖衣又要最酸的,岂能入口?”
作为摊主自是想卖出可口的糖葫芦,假若这糖葫芦不甜,酸得牙颤,不是打自家招牌吗?
厉婴道:“你只管做。”
摊主无可奈何,只得照做,却心说这酸山楂葫芦谁能吃得下?瞧这客官也不像买给自己吃的。
造孽,依他看这酸葫芦,谁吃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