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既出,姜肃神经紧绷,他循声望去,目光环视,最终停留在最高楼墙的战鼓之后。
只见姜余眯着狐狸眼,眼底泛起狡黠的阴鸷,他将折扇啪地打开,冷声道:“姜肃,今日便要你死在这里。”
“姜余,你疯了?”姜肃昂头看他,手死死握住弓箭,如今红墙上皆是黑衣弓弩军,锋利的箭头直直地对准他,这厢便传来姜余的笑声。
“我若干掉桑国,父君定当予我功劳头衔,我读了十年学堂,身上功名却没你征战一年多,你晓得朝廷大臣是如何讲我的吗?”
姜余长睫微微颤动,他坐在八角椅上,抬脚翘起二郎腿。
此番前往桑国,是他护送粮食的,姜肃半路截取他的任务,尔后他又被绑在山寨,姜肃便顺理成章地代替他赈灾,被桑国人感谢,获得父君的青睐。
说的好听是姜肃助他,可实际上,这分明就是抢他姜余的功劳。
早在宴会前一天,他便收到宏国的弹劾,皆说他是不务正业,纸上谈兵的愚钝小生,字里行间踩他姜余拉高姜肃,贬得他一文不值!
姜肃就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凭什么敢骑在他头上?
姜余的指甲狠狠地陷入肉里,看向姜肃的目光中多了分狠戾,他偏偏头,折扇猛地合上,随着高楼上呼啸的风,与弓弩的剑一齐指向空荡院落中的姜肃。
姜余一声令下,万千箭刃便直冲姜肃而来,宴会院落中的大门都被封死,桑国的皇亲国戚皆挤在狭小的角落里,姜肃和陆帆挡在前面,禁卫军被姜余的宏国军拦在门外,两军传来厮杀的声音。
姜肃突然踹起木桌挡在前面,可人数太多,木桌根本抵挡不住,就在弹指间,已有十多根利箭擦过姜肃,直直飞向人群。
鲜血从肩膀上溢出,姜肃转过头去,却见云昭仪背部中箭,她死死护住云诺的脑袋,皱起眉头道:“阿肃,这里有我,你且莫要分心。”
姜肃咬咬牙,他飞起一脚将木桌踹开,借着姜余军队须臾的换箭时间,他眸光微眯,抄起自己的剑。
只见锃亮凛冽的剑光划破零零散散的残箭,男子身形的残影擦过利箭,直朝红楼处的阶梯而去。
姜肃虽有一年未打仗,握剑会有些许生疏,但曾经亦是以一当千的将帅,此几百弓弩军又能耐他何?
眼瞧着姜肃消失在院落视野中,姜余慌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可却明显感觉脊背发寒,转头便看见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背部。
“姜余,你的心倒是挺狠,竟想灭我桑国?”
话音刚落,姜余漆黑的瞳孔瞬间缩成两个小圆点,他脸色煞白,眼眸里倒映出那双蛊惑人心的桃花眸。
“慕凌,你之前跟我说……你与桑国有不共戴天之仇,你……”
慕凌挑挑眉,她纤细的手按在匕首上,嘴角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笑。
“你不都说了是之前吗?现在仇解开了啊。”
慕凌眉光含水,她突然出手捏住姜余的胳膊,虎口用劲,脚立马扫过对方的腿,只听见噗通一声,姜余便摔了个仰面朝天,脖子上放着锋利的匕首。
“啊,忘了跟你说,我是桑国的嫡长女。”
“未来的桑国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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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凌从华盖山来桑国皇宫时,说是送海鲜和茶叶,其实打的是刺杀云治深的念头,她本是桑国皇后所生嫡女,却因秦姓国师谗言被扔华盖山。
破庙暴雨,不足一月大的孩童冻得瑟瑟发抖,山里皆是野兽的声音,她险些葬身兽腹。
幸得有老寨主及时赶来将她抱回山寨,慕凌才能活下来,不过一直是以男子的身份,云昭仪知晓此事,逢年过节便带着吃食探望,只是她心里对云治深的狠半分未减。
直到她前些日子来皇宫时,云治深单独召见她,将继位圣旨亲手交给她。
云治深此生共两个女儿,一个是云诺,另一个便是慕凌,膝下皇子皆死于战乱,便只能传位给慕凌。
慕凌心知姜余居心不良,便一直伪装身份跟在他身边,装作男儿身,她料姜余的智商也怀疑不上来。
“你与姜肃的恩怨莫来霍霍我桑国,你俩要打去宏国打去。”
慕凌眉间微寒,她拎起姜余的领口将其狠狠拽起来,正巧姜肃爬上城楼,慕凌脸上的冷色立马褪去,她唇角上扬,眼底又浮现出轻浮的笑意。
“来得挺慢的,姜余我抓到咯。”
但就在姜余看见姜肃的刹那,他眸中又浮现出一丝阴邪,他对旁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将一个木匣交给姜肃。
姜余挑挑眉,声音听起来忒是欣喜:“欸,姜肃,你晓得这里面装的是何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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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阿黎脑子里全是滋滋的电音,她皱起眉头看着裴锦,深吸一口气:“锦阿姊为何来了?”
裴锦极其瘦弱,唇瓣似是天生的苍白,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裴锦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