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沈元惜费尽心思设计的牡丹花丝毫没有喧宾夺主,蝴蝶振翅,既是奔着花,又是奔着人,人比花娇。
沈元惜不是没有考虑过大部分人可能压不住这顶冠,但她还是照着自己的思路画了,哪怕不戴,摆在匣子里日日欣赏也是极好的。
可这顶冠戴在程夫人头上,远比摆在匣子里惊艳得多,真是意外之喜。
房里极为夫人眼神直直落在头冠上,就没挪开过,眼底的情绪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程夫人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自赏了好一会儿,对沈元惜的态度也热络了许多,“姑娘太客气了,元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吧?”
沈元惜点点头,程夫人有道:“姑娘有此才华,一定会生意兴隆。”
“借夫人吉言,夫人的东西,也一定会是独一无二的。”
此话一出,那几位衣着华贵的妇人顿时有些失落,酸溜溜的盯着程夫人看。
竟然还是孤品!
程夫人掩面直笑,握着沈元惜的手拍了拍,“好姑娘,以后若遇上了什么难事,随时让人来知会一声,程家不会坐视不管。”
沈元惜没有借此机会提加入河东商会的事,那样显得太贪得无厌了,她此来,达成一个目的就够了。
“的确有一难事,不知夫人可有信得过的长工?”沈元惜诚恳的看着程夫人,目光真挚得让人不忍拒绝。
“自然是有的,你要多少人,用来做什么?”
沈元惜故作为难,“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趴在程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程夫人顿时掩饰不住眼底的震惊,险些失态,问:“陆二在你手里购得的珍珠都是人造的?他知道吗?”
“陆二爷自然是知道的,实不相瞒,这顶头冠上珍珠流苏,也是用小女的法子养出来的珍珠,夫人可能看出差别来?”沈元惜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接过元宵递上来的荷包,当众打开。
里面放着七八颗色泽极佳,没有任何瑕疵的粉色珍珠,沈元惜当场砸开一颗,露出里面厚厚的珍珠质层,完全看不出造假的痕迹。
“小女的珍珠,是在公堂上验过的,即便当做贡珠献给圣上,也是绝不会被问责的。”
“你就这么自信吗?”程夫人还是有些担忧。
“若这珍珠是假的,叫民女坠海身亡,尸骨无存。”沈元惜毛病不改,当场发了个毒誓,说话也不避着人了,笃定的语气传到在座的没一个人耳朵里,“这珍珠与采珠人采到的一样,都是贝壳里长出来的,民女只是掌握了让贝壳长出珍珠的法子而已。”
在座的几位夫人皆变了脸色,露出震惊之色。
那可是珍珠啊,无数采珠人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珍珠,一颗品质上佳的,能值千金,如今却告诉她们,有人能养出来!
以后珍珠的价格岂不是会一跌再跌?
沈元惜接下来的话,给在场的各位商贾夫人吃了一剂定心丸。
“各位夫人放心,养出品质好的珍珠不比采珠简单多少,不然陆二爷也不会花大价钱在小女这里买珍珠。”
这是实话,在已经实现珍珠大规模养殖的现代,依然会出现单颗价值上百万的“珠王”。
“陆家二爷多精明,定不会做赔本买卖!”
程夫人当即从钱匣里取出一叠银票,交给沈元惜,“这里是三万银,我要一颗贡珠,若是税官问起来,你不必怕,就说卖给程家了。”
沈元惜没有客气,叫元宵收了银票,近乎明示般说了句:“小女手里二十贡珠,东洲一年珠税八颗,就是小女全揽下了,也还有余留。”
“妾手中尚有些余钱,三万银一颗是吧,妾要两颗!”
“妾身也要一颗。”
“姑娘以后若有多余的贡珠,大可全送到河东商会来,税官不敢多说什么的。”
……
这绝对是沈元惜第一次数钱数到手软,银票不要钱似的一沓一沓往她手里塞,都快要拿不下了!
元宵连忙过来帮忙,和她一起冲上来的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被挤得摔倒在地上,当即大哭起来。
房里推搡着抢购珍珠的妇人顿时默契的全都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夫人赎罪,是奴婢没看住大姑娘!”
程夫人抱起小姑娘,满脸心疼。
她的贴身侍女冷冷瞥了一眼丫鬟,刚要张口发落,被沈元惜拦了下来。
沈元惜取下头上那只狸奴扑蝶钗,递到小姑娘手里,柔声问:“喜欢吗?”
“喜欢。”小姑娘抽抽搭搭道。
“那你不哭了,姐姐就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