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楼来了侯守成的巡卫队,客人渐渐回流。
此时,不知是谁高呼一声:“小爷来了——”
众人神色大变,跟大白天撞见了鬼,不顾仪态地慌忙往两边奔散。
清寒抬眸看去,男子一袭金丝淡竹纹黑衣,双手负后,缓步走来,硬朗的脸骨托着深邃立体的五官,鼻梁高挺,唇色浅淡,张扬剑眉下,黑白分明的双眸凌厉慑人,一身桀雅不逊,王侯贵族之气!令见者倾服,一眼难忘!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身形同样修长的随侍,长了一张稚气未脱的脸,疏眉朗目,眼神机灵,显得风流讨巧,翘鼻下小薄唇弯着可爱的笑意。
清寒的目光触到黑衣人,心里竟不由一阵发虚。
黑衣人绷着脸,漆黑的眼睛似水平静,却有两团火焰灼灼燃烧。
他扫了一眼遭到毁坏的酒楼,犀利的目光投向侯守成,吓得后者说话都有些发颤,解释道:“小爷,事情是这样的”
“我从不听解释!有人来闹,抓人是你们城卫队的责任!砸成了这样都没人上前阻止一下?”黑衣人瞥了一旁的莫掌柜,“你也有责任,罚半年工钱。”
莫掌柜是一位中年男子,印堂饱满,目光慈和,眼尾细纹淡淡,目光波澜不惊,恭敬地向他低头:“是,小爷。”
黑衣人冷冷道:“给你们一柱香时间,让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滚出得意楼!”
侯守成面色尴尬,小心翼翼地赔笑,压低嗓音:“小爷,这些人里边有王爷请来的西崎使团,大王子阿古纳,二王子阿古桑都在呢,您看这”
“什么大王小王?”黑衣人剑眉一挑,斥道,“你听不懂人话?”
莫掌柜显是见惯风浪,对所有来客鞠了一躬,清清嗓子:“诸位,抱歉,本楼即日起盘店,请尽快搬走另觅居处,已付的定金,得意楼双倍奉还。”莫掌柜向侯守成递了一个眼色,“劳驾侯大人帮着维持秩序。”
侯守成硬着头皮拉长脸,拔高嗓门喊道:“不愿意搬的,统统都给我带回去!”
“住别处客房,总好过住牢房。”客人们不愿被官老爷请去喝茶,忙回屋收拾东西。
春柔察觉到清寒不适,扶着她趁乱走,悄悄问:“小姐,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清寒摇头,由她搀着往前,忽然被阿古桑伸手拦下:“小子,我们的事还没完!”
清寒没力气与之斡旋,口舌开始僵麻,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服药。
春柔向阿古桑施了一礼:“王子殿下,我家小姐身子不适,要论理就改日吧?”
“小姐?”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清寒。
清寒愤愤地抓住春柔的胳膊:“你——”
春柔见清寒气色不好,着急道:“事到如今,奴婢就替小姐说了。”她抬起头对阿古桑道,“王子殿下,起初在小酒馆是您的手下先找麻烦,孟小姐才出手的”看了一眼达鲁,“哪知他们打不过孟小姐,就找了巴屠大人过来,你们那么多大男人,欺负孟小姐一个姑娘,还要她下跪赔礼,那她也受了伤,要向谁索赔汤药费呢?”
“这位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请你说个清楚明白。”一直沉默旁观的西崎大王子阿古纳用清晰流畅的东原话向春柔发问。
清寒看了一眼阿古纳,这位西崎王子圆头阔脸,鼻宽耳长,扩大的耳洞坠一枚银环,粗壮的身子斜披黄底黑纹虎皮,脖颈间纯金打造的链子挂了一颗狼牙,两只眼睛透出精明的神气,眼角自然向下弯曲,淡化了威严凶悍,比他的弟弟阿古桑看起来温和友善。
春柔就将来龙去脉向阿古纳说了个清清楚楚。
达鲁等人目光露怯,心知是自己这边先耍无赖,再无话辩驳。
阿古桑脸色铁青,面子上却下不来,瞪大眼珠子道:“我说过,砸坏的东西大不了我们赔,可是大家看看,现在伤的最重的人是巴屠,谁知这丫头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竟把人重伤成这样!”
众人闻言,看向地上翻着白眼,尚未清醒的巴屠。
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有着无数被利刃划破的细小伤口,成渔网状,血流不止。
黑衣人此时距巴屠最近,看得最是真切,原本波澜不惊的墨眸,漫过一丝讶异。
“那、那也是他自找的!”春柔急了,一边辩驳,一边扶住摇摇欲坠的清寒。
阿古桑刚想发难,本不想理会此事的黑衣人,突然转身对侯守成道:“我说侯大人,原来你不是听不懂人话——你真是个聋子!没听见这位姑娘指证西崎人砸坏了我酒楼里先皇御赐的青花龙纹瓶?你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请问东原律法何在?”
“先皇御赐?”侯守成急了,指着达鲁高声喊:“来人,快,快把他给我绑起来。”
阿古桑悍然:“谁敢?”
侯守成更怕得罪黑衣人,一时头脑发昏,顾不了许多,挥一挥手让官兵上前拿人。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