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魔帝召来了几名手下,共商此事。 说是共商,其实全凭他自己做主。 殿内下属众说纷纭,你一言我一句各自发表完意见后,他始终未置一词。修长的身子微微倾斜,胳膊抵在扶手上,优美的长指撑着下颚,模样懒懒散散。 起先,冷峻的脸上挂满了不耐烦,后来,微寒的目色渐渐迷离,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在听。 属下是他招来的,不耐烦的是他,最后发呆发愣的也是他。 一众下属说完后立马噤声,恭敬的站在那等他示下。 耳边声音渐渐消散,然后就是满殿寂静。 魔帝终是回过神来,淡淡的问了句:“说完了?” 众魔垂首,等待结果。 他却挥手下令:“说完了就退下。” 众魔:“……???” 合着自家老大根本不是找大夥来商讨的,就是无聊了要开个小会,开完了也不问问结果,直接赶人。 众魔叹息,不敢怒也不敢言,个个憋着一肚子郁闷离开了这里,就连最会揣度魔心的大长老和最爱出头的大护法都没有多留。 魔尊显然是心不在焉,甚至面有不悦之色,此刻要是废话过多,只会遭他一顿批评,乾和与单无名可不想自讨没趣。 等到吵吵嚷嚷的殿内恢复了往日的空寂后,图烨收回目光,轻轻一声叹息,寻着属下离开的方向望去,又有些怀念那吵杂声。 他心里烦闷,躁郁无比,怎么都不得劲。 从前喜清静,后来司漓来了,觉得有个女子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从厌恶她的聒噪到喜欢……好不容易习惯了,她却不见了。那一声声陛下,巧言令色,满嘴花言巧语讨好人的模样越是努力越忘不掉。以为召集手下,听他们言语一番能有所缓解,不曾想却在心里蚀出了更深的伤痕。 煌山,弱水……昨夜他去找了数回,差点将山掀了、水收了,可终究也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连半丝神识都没了,元神尽灭,怎还会有她的影子。 他现在心伤心痛,又无法表露,累及全身,仿佛被人抽去脊骨一般疲软乏力,对什么都没兴趣,哪怕是罪魁祸首云泽都没有立马去追杀报仇。 始终想不明白,和司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当真是他自抠搜小气,才让她放不下心来? 他反思过自己,能给的都给了,为什么她偏偏就不能坦诚。 就算她虚情假意带有目地而来,难道他的心还不够真,不够诚,不能叫她靠近? 况且他生的那么俊美,那浅薄的女子不就是看人皮囊的? …… …… 凤眸深深的阖上,图烨再次叹气。满殿蓝光随着他情绪的起伏明明灭灭,摇曳不定。 他有些颓废,不能接受那家伙魂飞魄散的事实,满脑子都是她的艳艳笑靥,弱柳般的身姿,娇滴滴的声音。对失去的恐惧犹如利剑刺破心脏,痛不欲生。 他想,是要好好散散心了。 于是双目睁开一条缝,眼角微微上挑,抬手间,妖皇的大婚请柬便落于指尖,他将那喜庆的东西略略扫了一遍,手于掌中。 对于玄恤邀请的目地,魔帝了然于心。云泽禁术既成,就绝不会甘心统治小小的鬼界,六界将要大乱,首先遭殃的就会是最弱的人界和妖界。而妖魔虽不说交好,也不见交恶,玄恤以此机会拉拢,好寻求庇佑,保妖界平安。 只是—— 魔帝再次抬手,揉抚着额角,薄唇弯起冷漠不屑的弧度。 自以为是的玄恤!凭什么任为他愿交好,保妖界平安! 统治六界亦在他的计划之中,云泽将其余几界搅得天翻地覆,倒省的他动手。 魔帝皱眉,指尖又变出那张请柬,再次阅览完毕欲销毁之时,那刺眼的红莫名的就撞入了心尖,撞到了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上。 他迟疑的捏住,凝眸沉思,半晌,黑袍微动,还是收回了掌中。 去也无妨,就当散心。顺便看看玄恤究竟娶了什么样的夫人,竟有这般自信,敢邀他前去示好。 . 妖皇大婚,除了邀请这位神力强大的魔帝,未再邀请外界的任何一位,更没有锣鼓声宣天的大肆操办。 因为司漓不许。 她眼睛受了伤,看不见飞花满天,红绸彩缎,反倒是过于喜庆的竹乐声会令她心慌。况且她尚未真心喜欢妖皇,只是出于感激和愧疚,再隆重盛大,心中也不会有喜悦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