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被拽上来时桶里夹杂着些许冰碴,混合着血水,倒是像一碗加了冰的酸梅汤。
应青芜瞧见的瞬间,想起选秀时陈苏叶这个小贱人做的酸梅汤,还想往上面加些桂花。
她十分满意,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可其他人却满是悲伤,一个个强忍着心里的悲愤,没人敢直视采安。
曾经天真活泼的姑娘如今不声不响的躺在地上,她失去了生命,才十六岁就成了牺牲品,任谁都会不忍。
只有荣春,他的目光落在采安身上不曾离开,生怕少看一眼。
采安的肌肤泛着粉红,露出的胳膊像是蜕了毛的鸡全是疙瘩,嘴上有蕈菇状的泡沫,脸上和脖颈处有刮痕,还在渗血。
许是因为点了穴道无法活动,她的指甲并无泥沙,看着体面许多,不过瞧不出是失血过多而死还是被淹死。
在场的除了应青芜没有一人面上带着欢喜。
采安就像个物件似的被杀死,甚至死的如此凄惨。
怕吗?他们定是怕的,人命只有一条,谁不惜命?
应青芜瞧出荣春的不舍,她将刀扔给荣春,让他解决此事。
荣春不解,以为他也逃不了,颤抖的手将刀捡起,准备自裁时听见应青芜轻飘飘的命令。
“不是要你的命,是要她的。”应青芜抬手指着采安的尸体,语气难言笑意,见荣春呆愣在原地又换了个说辞:“白骨营最近养了些小玩意,你把她的肉片下来,赏那些小东西一顿饱饭。”
话音落下时荣春已将匕首扔掉,他明白应青芜的意思。
这是要采安死无全尸,还要自己动手。
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许是料定荣春不会同意,她给了他第二条路。
“本宫知你心肠软,但这里可不是心肠软就能活命,本宫不是恶人,你既然不愿,总得有个代替的,你看看谁愿意出手,若是你能找人割你的肉,本宫便放过她,你看如何?”应青芜说完,将目光转向众人。
众人皆低垂着头,没人愿意做如此泯灭人性的事。
虽然对荣春来说是救了他,但对他们来说实在难以做到,他们不想午夜梦回时,看到一堆堆肉块。
荣春期待的目光落空,应青芜的第二条路明显走不通,可第一条他下不了手。
“你的时间不多了,本宫让小安子帮帮你,但本宫要提醒你,小东西们吃了腐肉会不高兴。”应青芜轻咳几声,确实有些冷了,她吩咐绿莹去打探消息,自己则回内卧歇息。
出了此等事绿莹不敢耽搁,赶紧去打探消息。
“你们给本宫安分些,认清自己的主子是谁,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你们都别想安生。”应青芜再次提醒他们,再惹自己不快,就不是一条人命的事了。
虽然依然有些憋闷,但至少痛快许多,训诫完宫人她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觉。
应青芜离开后,荣春抱起面目全非的采安,不死心的往她口中吹气,按压胸腹,希望可以排出污水,希望她能活过来。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谁都瞧得出来她脖颈处的血痕已经要了她的命.
井底结了层薄冰,她被人扔下去时有些尖锐的冰刃,刚好刺进脖颈。
与其说她是溺水而亡,不如说是冻死,流血过多而死更为贴切。
荣安哪里肯放弃,那可是采安不是别人,是他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就因为什么狗屁应嫔的一时兴起丢了命。
“荣春,放下采安吧!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小安子规劝荣春,也是希望好兄弟能识相,至少得活下来。
他的话有几分道理,□□春此时怎么听得进去,他满脑子都是采安惊恐求饶的画面。
还有死前的决绝。
“我诅咒她不得好死!”荣安不想忍耐也忍不住,凭什么她们争斗,要采安搭上性命?她才十六岁啊!再熬几年就可以出宫,想去哪里都可以,怎么就……
“不许胡说!”小安子厉声呵斥荣春,他左顾右盼发现应青芜没有回来才在荣春耳边提醒:“你不要命啦?”
“她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何必如此作践人?采安何其无辜!”似是生无可恋,荣春也不在乎性命,想着听到也好,总比如今好得多。
“你得活着才有机会,向上爬也好,复仇也好,总得活着。”小安子再次劝慰荣春,他希望荣春想清楚,即便想不清楚找个理由活着总是好的。
荣春转头看向小安子,越看越觉得陌生,此前他怎么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好似面前的小安子脱胎换骨,不愧是跟了个好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