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宫中自然有人认识东珠,毕竟还有不少前朝留下的宫人在,可是谁也没有当着太元帝和张皇后的面提过。
秦佑宁见露出慌乱神色的贵妃,轻声说道:“只是我记得东珠只有陛下、皇后娘娘和太后才能佩戴,本来瞧着还以为是陛下或者娘娘赏赐,如今才知道是贵妃娘家弟弟所赠,莫不是宫中又改了规矩?若是如此的话,还请皇后娘娘赐一个教导规矩的宫人,免得臣女入京后犯了什么忌讳。”
宫中自然没有改规矩,毕竟新朝才建了十五年,而太元帝本就贫民出身,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也不至于二十五岁加入起义军,就连识字都是后来才学的,本事最不讲规矩的人,在登基后反而在意起了这些,只是很多东西并不是在意就真正明白。
如今太元帝最大,他又不是那种好性子的人,偏偏又觉得旁人心中是瞧不起他出身,对于一些事情格外在意。
而贵妃得宠,有时候就连张皇后都要礼让三分,哪怕看到贵妃所佩戴的首饰不符合规矩,也没有人敢在太元帝面前说三道四,被贵妃记恨还在其次,万一太元帝觉得这是在嘲笑他出身贫困不懂这些,那就得不偿失了。
张皇后的父亲本是和太元帝一起参加起义军的,后来又跟着太元帝在外另立门户,她的出身也是一般,能成为皇后,还是因为太元帝想安老臣的心,她所出的三皇子如今又是长子的缘故,到了如今虽然见过不少好东西,可比起东珠这些,她更喜欢各类黄金宝石,偏偏她又不愿让人看低,只选了各种玉饰来戴。
至于张皇后身边的人,大多是后来提拔上来的,毕竟前朝留下的那些宫人,大多都被赶了出去,还有一部分投靠了前朝世家出身的贵妃。
张皇后听了秦佑宁的话,也维持不住那特意表现出来的温和端庄,她最在乎的就是皇后的位置和儿子,贵妃这般戴着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后才能佩戴的东珠整日在她面前,不仅是在打她的脸,还是在嘲讽她,而宫中这些伺候的人,肯定有不少是知道的,说不定都在心中嘲笑她。
贵妃脸色惨白,却说道:“这并非什么东珠,不过是大一些的珠子而已。”
秦佑宁也没有再与贵妃争执,而是很爽快地行礼表示歉意:“那是臣女眼拙,认错了。”
太元帝却知道秦佑宁不可能认错,他更知秦佑宁在这个时候提起东珠就是为了挑拨,可不得不说秦佑宁的话,戳中了太元帝内心最深处的不安,哪怕登基为帝,又纳了不少豪门世家出身的女子入宫,可太元帝依旧觉得这些豪门世家的人是瞧不起他的,不单单是自卑,还有这些豪门世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为什么在这些人中他最宠贵妃,不单单是因为贵妃的容貌,还因为贵妃最能放下身段来讨好他,这让他有一种隐秘的快感。
可是到了今天,他才知道贵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恭顺,反而仗着他不识东珠而逾越,他甚至怀疑贵妃是不是也在心底嘲笑他看不起他。
只是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太元帝扫了贵妃一眼,说道:“贵妃以后不要再戴这般引人误会的东西。”
贵妃泫然欲泣,却直接摘了步摇跪下恭敬的磕头:“是。”
张皇后感觉太元帝在维护贵妃,心中更加不满,只是她不敢多言,毕竟她父亲已经为救太元帝而死,她家中也没有出息的子弟能为她撑腰。
太元帝仿若不经意说道:“不曾想秦将军的后人竟然如此讲规矩。”
秦佑宁像是没听出太元帝话中的讽刺:“臣女入京前,父亲特意叮嘱,让臣女不要像在楚南那般任性妄为。”
张皇后都被秦佑宁的话吓了一跳,她真觉得秦佑宁太过胆大包天了,竟然敢这般对太元帝说话。
在刚登基的时候朝堂不稳,倒是有不少人和太元帝唱反调,可是近些年,随着他对朝堂的掌控,再无人敢反驳他,他自觉已经坐稳了皇位才起了对藩王动手的心思,一直压着不让楚南王世子继位,在楚南王刚死就让其孙辈入京都是他的试探,如今见了秦佑宁,又让他想起刚登基时的那些不愉快记忆了。
太元帝想到他登基后和楚南王发生的争执,最后楚南王自请楚南为封地,带着秦家军离开京城的事情,眼神冷了几分:“朕怎么听说,你让人勒死皇后派去教你规矩的人。”
秦佑宁自然知道得罪太元帝会让她在京中的日子难熬,只是她委曲求全日子也不见得好过,秦佑宁不想死却不怕死,更何况在这个时间,怕是太元帝更不愿意看到秦佑宁死在京中,秦佑宁自然无所顾虑:“那两人一直要教臣女前朝的规矩,臣女怀疑她们心怀前朝,故意那般为难臣女挑拨关系。”
张皇后觉得秦佑宁太胆大包天,担心自己和秦佑宁合作,反而会引起太元帝的不喜,当即说道:“想来是佑宁你误会了。”
秦佑宁神色带着歉意说道:“臣女当时一心维护陛下和娘娘的名声,并没多想着实鲁莽了些。”
这一下张皇后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毕竟秦佑宁说是为了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