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很漂亮的杏眼,清凌凌的又黑白分明,眼尾微微上翘,让她看人的时候,仿佛含着情,长睫若扇,不停扇动更是勾人心弦,这双眉眼是最为与亡妻相似的地方。
秦檐看着女儿,仿佛看到了何盼巧,他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
“当年周晋的父亲去世,在乡下很多家族都有吃绝户的恶习,周晋的母亲又软弱,明明有个儿子在身边,不想着替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反而想的是带着全家一起死。是你的母亲一脚把毒粥给踢翻了。后来是你的母亲拉着她去见县太爷,让县太爷替周晋的母亲讨公道。”
何盼巧拉着周晋的母亲的那一次,也让秦檐看到了。
当时的秦檐还是游手好闲的,口口声声说是读书,实际上是在书院里消磨时间,也不愿意做抄书之类的活计,就在书院里混日子。
而何盼巧明明年龄比徐夫人要小,声音要比徐夫人坚定得多。
“你都不怕死了,为什么害怕见官老爷?”
“你有儿子,就算是按照祖宗规矩,也是你家的东西,你总得为了自己,为了你的儿女们争取回来。”
“你若是不敢去敲鼓,我替你敲鼓鸣冤!”
秦檐对生机勃勃又有正义感的何盼巧一见倾心,当时秦檐只是跟着去乡下老宅烧纸,却不曾想,一颗心都落在了乡村之女何盼巧身上。
也是因为要娶何盼巧,想要让家人看到他的决心,他奋起读书,慢慢过了童生试、秀才,一路往上考,甚至还有了入工部的契机。
外人觉得他官小,但是秦檐是满足的。
想到了昔日里的事情,秦檐的眼角泛着淡淡的光华,他压住了对亡妻的思念,继续说道:“县太爷当年也有被吃绝户的经历,他替周晋一家讨回了公道,周晋之母徐氏感激县太爷,更感激当年拉着她进入到公堂里的你娘亲。你的娘亲救了他们几人的性命。”
“有这样一曾干系在,你不用担心相看三次都不成有什么忌讳,徐夫人不会在意的。就算是没有相看成功,婚事还是可以定下的。”
秦芷君眨眨眼,想到了上辈子新婚第二日奉茶,徐夫人确实一直对着自己笑,给出了无限善意,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甚至秦芷君想着,倘若是没有谢绍该有多好啊,她嫁给了周晋,定然可以美美满满地过日子。
只有一个婆婆还有一个小姑子,婆婆待她可亲,小姑子是个机灵人,梦里周晋对自己也很好。
多好啊,可是……能不能嫁,会不会走老路?
“爹爹,我有些怕。”秦芷君重新伏在爹爹的膝头,“要是可以不嫁人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秦芷君打了一个哆嗦,要是不嫁人,且不说永安侯府会怎么办,光是另一件事就很麻烦,谢绍会回来。
谢绍回来了,岂不是要娶她?
一想到梦里谢绍做过的事情,秦芷君的头皮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可以确定一件事,倘若是谢绍真的回来,她也不愿意嫁他。
在谢绍去战场以前,其实秦芷君也不算多喜欢谢绍,谢绍有些太霸道了,他热切地把他喜欢的东西都给了她,强硬地想要让她了解他的一切,他还非要把她打扮成侍女的模样,让她进入永安侯府,说是让她提前了解她生活的宅院,结果那一去就碰上了侯爷,她真的脸都丢光了。
谢绍的行为让她瞠目结舌,不胜烦恼,秦芷君有时候一想到要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就觉得发愁,谢绍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有些稚气有些霸道,因为家世好容貌好,他的人生太过于顺遂,他很少去考虑别人的看法,去管他人的眼光。
但是婚约已经定了,秦芷君想着只能够慢慢磨合了。
后来谢绍去了战场,秦芷君想着,对方去了战场,可能很久更成熟一些,却没想到这一去后来就是他死亡的消息传来。
秦芷君已经在心中一点点把谢绍忘掉,他们两人缘分本就不深,加上现在有这样的梦,秦芷君对他避之不及。
秦芷君宁愿绞头发做姑子,都不想嫁给谢绍。
秦檐笑着说道:“好,阿芷不嫁人,就陪着我。”
只是秦檐没想到的是,在第二天休沐日的时候,永安侯府的一位嬷嬷就来了,指明要见秦芷君。
而府里头上下都知道,永安侯府派人过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询问秦芷君的择夫进行到哪一步了,什么时候可以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