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逸?”
石见的脑海中浮起几种可能的汉字拼写组合,同时开口询问:“你是在找什么吗?”
金发少年在沟渠之间蹲了下来,他望着枯叶和流水之间的隙缝,脸色像被下了毒一样惨白。
“你没有听到声音吗?”
“什么?”
“咀嚼的声音,你没有听见吗?”
“没有啊。”
对方战战兢兢凝视着前方的涸井,不再说话,片刻后又重新从铁丝网那边翻了回来,拉住他的手:“好可怕,我们快走吧!”
少年拉着他站起来,手心里都是汗。石见银山在心里嘟哝着,但还是被拉着手朝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延伸到何处的森林融入远方的黑暗中,石见无法用晕眩的脑袋判断自己的家在哪个方向。不过善逸似乎知道方向,并很笃定地带着他走,手是温热的,在黑暗中一样有着明确的存在感。
刚刚在发现金发少年的时候,石见闪过一瞬间的怀疑,但是现在疑心又随着这种感觉烟消云散了,因为对方不可能杀掉清良姐姐,他有这种直觉。
少年把石见送回家,家中小卖部兜售的梅红色陶瓷玩偶就摆在货架上,上面的红色颜料才刚刚干透,隐隐约约透着金色的亮粉,在灯光下闪闪的,售价是30日元。
石见银山瞥了一眼货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红色的玩偶……
映在眼中的那个颜色让他感到紧张。
红色又怎么了?
他敲醒朦胧的脑袋向自己问道,努力挖掘记忆,催促自己的脑袋从薄雾深处拉出了一段记忆:那是捡到清良姐姐手指头时的事情,她的指腹沾到的,是和刚刚看到的同样颜色的红色颜料。
是狐狸把手指叼过来的时候,沾上了颜料吗?还是清良姐姐生前经过小卖部,买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
是这样的吗?
他再度向自己确认,那是不可能的吧?
“妈妈。”他对坐在门口的母亲说道。
“怎么了?”
“我们家陶瓷玩具这种混着金粉的红色,附近还有其他地方有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母亲虽然觉得疑惑,不过还是露出搜寻记忆的表情,“好像没有吧。”
“那么油漆呢?刷墙的?”
“村子里不都是用白色和黄色的油漆吗?”
“我知道了。”
小卖部的陶瓷玩偶,是在玉置清良失踪的第三天,也就是狐狸叼来手指那天才进货的,她不可能在生前触碰到它。
也就是说,一定是进货之后,和颜料干透之前,这短暂的期间里,才有可能沾上红色——那么会是狐狸碰到吗?当天玩具被关在密闭的仓库里,等到颜料干透了才摆上货架售卖,狐狸是不可能进到二楼仓库的。
所以手指为什么会沾到颜料?
或许是曾经有人碰到过这根手指,也许是凶手,在这三天里,手指头被保存在一个只有凶手知道的地方。
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这之前,凶手一直保有清良姐姐的手指头。从失踪的那晚开始算起的三天里,对方把手指头带在身边,算准了时间后,再扔掉。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只把手指头留下来?其他的部分又在哪里呢?
搞不明白。如果父亲在的话,石见就可以去问问他了,可是他一直没有回来。
*
森林里有一座巨大的摩利支天佛像。
意为“光”、“阳焰”,据说是消灾的保护神,三面八手,面相各异,其中有一面是猪面,尖嘴獠牙。佛像就坐落在山丘背面,高度约15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建造的。
我妻善逸从田梗走进森林,他连火柴都没带,穿过黑暗的森林,树根绊住脚树枝拦住手臂和衣服,从枝叶之间能看见细细的弯月,那是仿佛散发着寒光的白皙月牙。
“啾!啾!”麻雀在身边不停地叫着。
“我知道,要去找鬼对吧!”金发少年颤颤巍巍地抱着自己的胳膊,一步三回头,“别催了!”
穿过树丛后,就碰到生满了锈的铁丝网,他沿着铁丝网,朝排水阀走去。
什么变成黄金了?少年心惊胆战地进入洼地,四下张望,看见月光照耀下,四周弥漫着腐烂水果的甜腻气味。地面黑得仿佛在太空,脚下散落着点点黄金,表面笼罩着月光,就像洒了一地的星星。
有人。
……有很多人在那里。
也许是村里的住民,他们围在涸井周围,将鸡鸭狗等家禽扔进水中,接着纷纷在井边跪下,开始虔诚地跪拜。
“我要继续诅咒他们,让他们死都不能变得轻松,要永远永远对我怀着愧疚。”其中一个女人说。
一群人对着摩利支天佛像跪拜,半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