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你?”离夜像说什么,但是她仍然发不出声音。
她看着那人笑着,还是那张脸,但离夜就是觉得他不是那个人。
她默默注视着自己答应了他的要求,他笑了,是一种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高高在上的笑。
离夜记得,那一模一样的脸上,是羞涩的、惊喜的笑,仅仅是自己在他的脸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她清楚的知道她喜欢的那个小书生已经不在了,有的只有那大道无情的仙尊,以及面前这个她也说不清楚算什么的存在。
那是他们斩断的、消失不了的情与缘,那人将它们尽数放入古树之中。那树算是上界给这里的一个恩赐,是无法生出灵智的无主法器,如今确是成了那些东西的躯壳。
那小小村庄是她接任以来唯一可以离开寂岭的范围,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他。
一样的相貌 ,他还是从前的书生打扮,若不是有仙尊的先例,她怕是会扑进他的怀中。
可惜,那次之后,离夜不会再认错了。
离夜看清楚了,那人不是那个小书生,小书生是天真的,眼神是清澈的。但那人眼中确是浓浓的偏执,原本漂亮干净的眼睛也变得像化不开的墨。
他的一举一动都很像,但在离夜看来那都是拙劣的模仿罢了。
她拒绝了那人的追求,她不需要那些虚假的东西。
而现在她看着他们的婚礼,不是很配得上仙尊之身份,但是和那小书生当年想象的一样,是他当年能够想象到的最风光的婚礼。
何必呢,离夜这样想着。
该拜堂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即将夫妻对拜之时,这幻境却是出了问题。
起先是在那大好春日里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雪,之后他们身边出现了丝线,上面都凝结了一层冰霜。
“咔、咔……”
冰突然碎了。随着一起破碎的还有那丝线以及整个幻境。
入境的所有人都出来了,只不过此时他们都在那屋外的湖面之上。那湖被冻住了,一个身影在那里矗立着。
那是人白发白衣,眼睛确是墨色的,但那墨色的眼睛反倒是最漂亮的存在,像是珠宝闪闪发光。
那是胤白,是凌家所处的雪山上的神鸟。
“感谢胤白大人出手相助。”离夜向着胤白行了一个礼,但胤白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吾只是来救一个人的,真的感谢的话,汝感谢那只小鹿吧。”她的神态很像凌羽嫣平时的样子,说起话来也是一副冰冷的样子,就像是一座万年不化的雪山一样。
“我知道,但您才是破境的关键,若没有您我们一个也出不来。”她一出来便看见姬棂倒在凌羽嫣的身上,她也知道这是为了连她一起带出境而受到伤。
离夜明白胤白原本只是要带凌羽嫣一人出去,最多也是捎一个沈暝痕,根本不可能直接把境打破,是棂用寂岭的力量强行扩大了胤白的法阵,而迫使胤白不得不注入更多的力量打破境才能把凌羽嫣捞出来。
姬棂虽然恢复了棂的记忆,但她的力量没有回来,她现在仍然只有金丹期的修为,刚才借用的力量是她现在身躯承受不住的。
离夜递给凌羽嫣一瓶丹药,而她向被困在胤白与寂岭的力量下的“书生”走去。
那人看着离夜朝他走来也没有意外,只是在那里静静等待。待离夜走到他身边时,他笑着问:“怎么?是对那个婚礼不满意吗?”
“……你不是他。”离夜再次把这个对他说过无数次的话给他。
但是这次他只是笑,像是很开心的大笑。但就是那样的大笑眼泪也一并流了出来。
“是,我只是一副躯壳,一个被你和他创造出来的怪物罢了。”
离夜想要反驳,但却想了一圈下来什么也没想到,她无力反抗他说的话。
她确实是这样看他的,同样的皮囊,若是仙尊她还可以说是一个灵魂,但面前这个连灵魂都不是同样的,它只是一抹执念而已。
离夜其实不明白,那仙尊明明恢复记忆后就对她冷言冷语,还说了不在相见的话,他与离夜都默认自己不是那个小书生,那么为什么还有如此大的执念呢?
她一直是这样,有许多不明白的事情,有些重要的她会想办法弄懂,不重要的便也不去理会了。
眼下的事情在她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大,她的小书生早就没有了,而眼下的人不管是她的姐姐还是那仙尊本人都不会留着它的。
几团狐火在她身旁凝聚,它们替离夜回答了那人的话。
它或许连“怪物”都算不上,若不是那些蛊虫,除了初次见面会被看做小书生,它入不了他们两个之中任何一个人的眼——像是一个失败的人偶,空有皮囊,其它地方却是残破的。
哪怕在古树那种神器里寄宿,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