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最了解,公主很生气。
他单膝下跪请罪,“属下有罪。”
宁久微看着他,“顾大人不只是顾大人,也是驸马,保护他不只是元青的责任。陈最,将本公主的话也说给魏叔听。不要再有下次。”
陈最颔首,“是。”
顾大人身为驸马在公主府虽只在公主之下,但他是否真正被重视,只取决于她,取决于魏叔和陈最还有轻罗银烛这些离她最亲近的人。
过去宁久微不曾有什么表态,因此顾衔章身为驸马该有的尊重虽然不少,但于公主府上下而言他依旧是“外人”。
陈最的责任只有她,魏叔亦不曾真正将他视作自家人。
公主刚才的话,陈最明白是什么意思。
宁弃垂着眼,闻言抚了抚手中折扇。
他的乖侄女似乎很在意她的驸马。这让他有些担心。
不过他很希望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明宜。”宁弃摸了摸她的头发,“去看看顾大人罢。”
宁久微点头,快步走进书房。
看她进去,安禾小声问,“皇叔,真的没事吗?”
宁弃弯唇,“没事。”
安禾总算放心,“没事就好。刚才明宜都着急死了。”
宁弃若有所思,“看起来,公主和顾大人的关系不似传言说的那么不好。”
“以前是不怎么好啦。”安禾想了想,“现在好像也没有太好,不过我觉得明宜挺在乎顾大人的。”
虽然她自己不承认。
“是吗。”宁弃看她八卦的样子,拿扇子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本王倒是觉得,你和明宜才越来越好了。以前你们不是见面就吵吗,现在还能手牵手逛街了?”
“谁、谁跟她手牵手逛街了!”安禾仿佛听见什么荒唐的话,连忙辩解否认,“本公主只是给她个机会跟我出去玩,毕竟也就她才勉强有资格能跟我逛街。”
安禾说完不忘补充一句,“我跟她关系才不好呢。皇叔莫要乱讲。”
“好。”宁弃笑道,“你说不好就不好罢。”
他说罢转身离开,安禾怕他不信似的跟着追上去,“哎呀皇叔!我跟她关系真的不好的。”
……
*
顾衔章似乎睡着了。
宁久微坐在床边没出声,默默看了他一会儿。顾衔章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眼睫动了动,没多久便慢慢睁开眼醒了过来。
“顾衔章。”宁久微见他睁眼,俯身靠近了些, “你还好吗?”
她轻声细语,目光柔柔地注视着他,秀眉不自知地蹙着。
顾衔章看着她,低声道,“难受。”
“难受?哪里难受?”宁久微担忧地摸了摸他的脸和额头,“你很难受吗?我去找太医。”
她站起来,顾衔章拉住她的手,“不用。”
“可是——”
“只是一点点难受而已。”顾衔章将她的手压在自己胸膛上,“胸口很闷,有点疼。”
“完了,太医说这毒伤肺腑。”宁久微更担心,坚持要去找太医。
“没那么严重。”顾衔章声音有点哑,他脸色比平时苍白了些,唇色却更红润。这个样子落在宁久微眼里简直像回光返照。
“怎么不严重,你都中毒了。万一你再多喝了一口那碗汤,救不回来了怎么办。”
“那也不要紧。”顾衔章语气不甚在意道,“死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人总是要死的不是吗。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这句话顾衔章没能说出口,话音断在她的眼泪里。
从秋猎没能化解他受伤的危机到这次意外的中毒,宁久微本就心乱的要命,只有她自己能感知的那种害怕无时无刻地笼罩着她。心像溺水一样。
她不想他死。
更听不得他自己说。
宁久微不想哭,可是完全不等她反应,眼泪就自己掉下来了。
顾衔章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她。他目色深深,拉着她的手腕将人带回来。宁久微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地掉眼泪。
“公主哭什么。”他抬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一片潮湿。“你不想我死是不是。”
她没说话,只低着眼帘,任泪珠一颗颗地掉。
前世的一切都是噩梦。
她不喜欢这种预知却无法掌控的感觉。她怕她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她怕自己仍然会失去一切,什么也改变不了。
顾衔章将她搂进怀里,她的眼泪就都浸湿在了他的衣襟上。
他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又轻又低,“公主殿下,你舍不得我。是吗。”
宁久微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再说那种话,我再也不理你了。”
顾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