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久微唤了一声,跑去蹲在父王身边依靠着挽手,“父王我回来了。”
宁王爷低头,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今天晚上发生了意外,有没有吓到?”
宁久微点点头,脑袋枕在父王手臂上,“我很害怕呢。”
“下次不管去哪里,还是要让陈最在身边。”
“嗯嗯。”
和父王亲近了一会儿,宁久微站起身,“父王,顾大人来了。”
话落,宁王爷抬头看向走上前行礼的顾大人。
“微臣顾衔章,参见宁王爷。”
“顾大人伤势如何?”
“并无大碍。”
宁王爷声音平和,“据本王所知,临安郡主的父亲远兴候死于返回上京城途中的一场意外。”
“是。”
“是顾大人做的意外?”
“是。”
顾衔章从善如流地回答。
宁久微看了看他。
宁王爷闻言没有说什么,继续道,“本王回京至今,许多事情都已了解。如今朝堂尚不明朗,内阁缺首辅。本王想陛下已经提过此事,顾大人应该明白陛下的意思。”
顾衔章低着眉,“明白。但微臣更愿意做御史。”
宁王爷淡淡一笑,“无妨,首辅之位若无人能替,宁缺毋滥。顾大人可以再考虑。”
顾衔章沉默着。
“至于你和明宜。”宁王爷缓声道,“本王想见你也是这个原因多一些。公主自幼性子娇蛮,当初在婚事上更是任性。不过有些缘分想来也是命中注定,毕竟早在公主尚未出世时,你父亲便与本王有指腹为婚的约定。”
“但无论如何,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本王不会干涉。”
“只是原本以为这场婚事当作意外,过去也便过去了,可如今看起来公主显然很在意她的驸马。这让本王很意外。”
宁久微捏着袖子,看向父王,欲言又止。
“因此身为父王,我并不希望你们就此结束。”
宁王爷微微抬手,青岚走到顾大人身旁,双手呈上一个盒子。
“尽管如此,还是那句话,本王不会干涉。”
打开这个精致雕木的盒子,里面是一枚青雀白玉佩和一对珊瑚珍珠耳坠。
“这是你父亲从不离身的玉佩,若你还有记忆,应当有印象。”
“那对耳坠是他告诉我,要送给你母亲的礼物。”
顾衔章垂眸看着,喉咙生涩。
他轮廓半藏在灯火暗影中,平静朦胧。
宁久微看着他,听了父王的话只觉得心口闷闷地疼,眼前也忍不住氤氲地泛出雾气。
她站在王兄身边,低头掩去弥漫的情绪。
“王爷。”
顾衔章开口,声音平静,他抬眸道,“微臣想问,宁王爷认为父亲一生是否值得?”
“本王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本王了解他。”宁王爷看着他,“若亲口问怀安,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值得。”
“而我,没有辜负他。”
……
*
夜太深了。
宁王爷让顾大人留在王府。他没有拒绝。
沐浴洗漱后,终于休息。
宁久微躺在床上,有些疲倦,却睡不着。
她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顾衔章最后问父王那句话时的神色,还有他看着顾伯伯的玉佩和耳坠时低垂的眼睫……
她睡不着。
窗外风声不知不觉呼啸。
树枝用力猛然摇曳,簌簌不堪受力的声音清晰可闻。
宁久微从床上坐起来,朝着紧闭的窗望去。
今晚风似乎很大。
过了会儿听声音渐小,她下床走过去推开窗,顿时感受到侵入而来的寒冷。裹挟着冬日冷霜清寒的味道。
宁久微深吸了口气,重新关上窗。
而后她随手拿起厚厚的披风,裹住自己走出了房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出来,就是想出来走走。父王和王兄不知休息了没有,还有顾衔章……
她想着,不知不觉穿过小花园。
王府生长着一株开的极盛的垂丝海棠。虽时节正值隆冬,不开花也显得十分壮阔。
宁久微不远就看到那棵海棠树,于是就这么朝着海棠去。
月色隐隐皎洁,高悬枝头云端。
银光洒落在树枝上,化作繁星。
宁久微脚步顿住。
海棠树下,顾衔章孑然一身犹如天地孤影。他靠坐在树下,手搭在微屈的膝上。月光铺在他身上,仿佛要笼罩着他消散在这皎洁里。
他的胸膛起伏着,墨发散落,阖目宁静地靠在那里,似一幅谪仙图,让人触碰不到。
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