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五弟话极少,俯下身顺从地任由她触碰,最后在她双手将要环上他脖颈时,他身子略往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执礼疏远地唤了一声:“二嫂。”
章盈骤然惊醒,一尊残损的佛像映入眼帘。
她眨了眨眼,俄而神志复苏,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她身上盖着两件披风,加之旁侧隐燃的柴火,浑身暖融融的不觉冷。
天色微明,屋里光线晦暗。她翻过身,隔着一堆火,宋长晏就躺在对面。
他枕在自己手上侧睡着,面庞恬静平和。章盈看着他模糊不清的脸,梦中那些难以启齿的画面掠过眼前。
她没由来地生出一股罪恶感。五弟为人循规蹈矩,对她更是尊敬有礼,她为何会做那样悖德的梦?
或许是连日来与他走得近,昨日又疲顿淋雨的缘故吧。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幸亏也只是一场梦,无人知晓,否则她可真是再无颜面对五弟了。
暗下自我指摘一番后,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将一件披风盖在他身上,而后回到原处躺下。
屋外不时传来几句虫鸣鸟叫,耳畔是宋长晏微末均匀的呼吸声,章盈没了睡意,睁眼望着火堆出神。
她原以为这一趟出门会很欢喜,谁知不仅错过了与母亲相见,还连累五弟同自己露宿在这荒庙。她收回目光,烦闷地拉高披风覆住头,借此躲避这些糟心事。
幽暗中,宋长晏缓缓睁开了眼,视线紧锁在遮盖严实的身影上,不可察觉地勾了勾唇角。
***
朝晖投射入室,屋外风轻云净,是个晴朗的春日。
章盈再醒来时,环顾一周已经不见宋长晏。她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物,推开门后便看到他远远归来。
他手中捧着两片合拢的绿叶,里面盛满了清水,走到她面前道:“这附近没什么吃的,二嫂先将就着喝点水,回去再用膳。”
章盈道了一声谢接过,沿着叶缘喝了几口。
喂饱了马,两人便动身离去。
天色尚早,他们也不再似昨日那般着急,不疾不徐地往马道走。
因着清晨那场荒诞的梦,章盈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尽量避免与他相碰,心不在焉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宋长晏看在眼里,放缓了速度问道:“二嫂怎么了?”
章盈犹疑片刻,咬唇低声道:“五弟,你与三弟关系如何?”
“三哥···”宋长晏顿了顿,继续道:“三哥他人也是极好的。”
他的回答在章盈的预料之中。五弟性情和善,上次三弟犯错,他都能不顾一切为他受罪,又怎会说他的不是呢。
她心底虽有所怀疑,可无凭无据之下,也不能就此言语搬弄,挑拨他们兄弟间的情谊。总归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她不过是个刚嫁过来的寡嫂,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霎时沉默后,宋长晏开口道:“二嫂为何突然问这个?”
章盈随口道:“三弟年初受了伤,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是如何伤的,省的母亲又担心他在外遇事。”
宋长晏道:“他何时伤的?”
他似是并不知情,章盈含糊道:“大抵是除夕过后吧。”
“那我便不知了。父亲不让三哥出门,我想应该不是在外面伤的,不会出什么事。”
“嗯。”章盈打住话头,不再过多追问。
回了马道,宋长晏左右看了一眼,并未打算往上京城走,而是对着慈恩寺的方向问:“这离慈恩寺也不远了,二嫂不如去一趟,不枉走这一遭。”
章盈斟酌少时,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碧桃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回府了。”
宋长晏道:“谭齐跟在我身边数年,他做事有分寸,就算回府也会派人来这儿的。”
***
慈恩寺位于山脚,是一座百年古刹,常年香火不断。
章盈与宋长晏来得早,拜过菩萨后庙宇中还没多少人。两人刚在庙中用过斋饭,如宋长晏所言,宋府里便派人来接他们了。
碧桃从马车里跳出来,小跑到她身边,“娘子,昨夜你在哪儿歇的?没挨着冻吧?”
“没有。”章盈看了一眼宋长晏,用他们适才在桌上商量的说辞应对:“昨日我们在下雨前赶到了寺里,雨一直没停,就在这儿住了一宿。”
碧桃放下心:“那就好,我瞧您身上的衣裳都脏了,咱们早些回去吧。”
宋长晏依旧骑马走在前面,章盈带着碧桃乘坐马车。
走到车前,碧桃上下看了一圈懊恼道:“怎么忘记拿脚踏了。”
路途长且不好走,他们这次驾的马车宽大一些,车身高了,章盈身着裙子自然就不方便上去。她正想说不用,便见一名小厮利落地走来跪伏在地上,是想要她直接踩着上车。
尽管从小到大身边总不缺下人,章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