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盈手心发汗,素白的十指缴着前襟,不安地小声问道:“宋二郎,他可还与从前一样?”
世家女儿的婚事多半不由得自己,全凭父母做主。盲婚哑嫁,即便是男方品德有亏,为了家族的名声与前程,她们也多会选择忍耐,磋磨一生。
世间女子无不祈望能嫁得如意郎君,章盈亦不能免俗。
犹记三年前,她随父母离京省亲,途中曾搭救过兄弟二人。临别时,哥哥前来道谢,自称是上京宋家的二郎。青年温润儒雅,极具贵家子弟风度,匆匆一面便给她留下印象。只是不知几年过去,他是否依旧。
碧桃自幼跟着她,对她的心思了然,“娘子放心,我瞧姑爷好着呢。谦逊有礼,品貌端正,是上京最好的男儿。”
回想适才宋二郎的顾恤,一丝期冀涌上章盈心头,或许他真是自己的良人。
“这里也差不多了,你去屋外守着吧。”
“是。”
***
隆盛的喜宴结束,宾客散尽后,已过戌时。
碧桃在门口站得双腿发酸,才看到远远走来两个身影。光影暗沉,离近后,她看清两人的衣着相貌,行礼问安:“姑爷。”
宋衡颔首,说话间带有几分酒气,不过言语温煦:“夫人可有进食?”
见他这般关怀夫人,碧桃心底对这位新姑爷不免又生出几分好感,答道:“不曾。”
“都过了一日,该饿着了。”宋衡缓声吩咐道:“你既是陪嫁过来,定然是清楚她的口味,随人去后厨拿些点心来吧。”
屋外还有喜娘等人候着,这又是姑爷的寝屋,碧桃虽有些不放心,还是点头应下,跟着小厮去了后厨。
宋衡规整衣冠,正要推门进屋,便见长廊另一头,院里的管事行色匆忙而来。
他停下动作伫立在原地,等人走到身前,拧着眉头问:“怎么了?”
管事吴善瞧了眼周围的人,贴近主子耳畔,掩手小声说了几句。宋衡半张脸掩在黑暗中,瞧不出神情,听罢沉声道:“都这么晚,不见了,有事明日再说。”
吴善垂着头应道:“是,那奴才这就去回话。”
他走出几步,就被宋衡叫住:“罢了,在哪儿?”
吴善答道:“后院湖边的凉亭里。”
宋衡望一眼紧闭的房门,继而压下心中的不快,扭身快步往他所说的地方去。
门口的扰动又静了下来,恢复了最初的安谧。
章盈顶着盖头侧耳倾听了一阵,没再听到任何声响后,紧绷的身子才稍稍松懈下来。
出嫁前母亲悉心教导过自己,所以今夜会发生什么,她是知晓的。册子上那些不加遮掩的画面浮光掠影般地闪过,她深吸了几口气,竭力克制住慌乱的心神。
只是不过一刻的功夫,突兀的开门声戛然而起,如暗夜惊雷,尤为刺耳。
章盈屏住呼吸,听着木门阖上,沉重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对方走走停停,步履顿歇之时,屋内的红烛便会被灭掉一盏。脚步声到了里间,透过红盖头,章盈只能感觉到微弱的光线。
似乎仅剩两盏龙凤红烛了。
又是一暗,其中一盏熄灭,须臾,那人也走到了她面前。
他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喜帕遮挡,章盈视线只留下窄窄的一片。模糊中,连入眼的那点衣摆颜色花纹都不得辨别。
他久久不出声,章盈犹豫少时,启唇唤道:“二郎?”
先前她隐约听到碧桃喊过一声“姑爷”,门外有人守着,这个时候,料想除了宋衡外,其余男子也不得进来。
男人站在床前,垂眸细细凝视着她,锋锐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这层厚厚的布料,看清她脸上的神情。
应当是满怀欣喜,期许地等人掀开这块红布。
可等的是谁呢?宋衡?
他心中嗤笑一声,喉间若有似无地回应:“嗯。”
短短一字,不辨音色。
得到回复,章盈非但没有心安,反而愈加发慌,咬着下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屋里除了他再无旁人,她挺直了脊背,维持着端庄稳重的姿势。
倏地,一只微凉的手探入了喜帕内,径直抚上了她的右颊。
与她的紧张不安相比,他显然更为从容自若。指背一寸寸划过她的眉梢,眼睫,鼻梁,最后停留在唇上。带着薄茧的指腹细细摹绘她的唇线,轻柔地松开她咬住的唇瓣,再拭干上面的湿润,涂抹匀净的口脂就此晕开。
异样的颤栗感随之而起,章盈略微往后一躲,避开他的触碰,“二郎,这不合礼数···”
遵照礼法,他们还应合卺结发,而不是直接到这一步。
话语还未说完,他原本温柔的动作陡然一变,不容违抗地按在她肩头,稍使力往下推。
章盈猝不及防地倒在柔软的被褥上,头上的喜帕因此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