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仙孟之齐的美人图,在蜀地无人不知,到了人烟稀少的北地,便有些籍籍无名。
但北地人少见席地而坐的画者,仆人取来纸笔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过来围观了。
阿喜和阿帘二人侧身坐在篝火旁,随意而散漫,孟之齐并不让她们搔首弄姿,只说浑然天成即为上佳。
挥笔几下,围观之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小姐,我瞧着那人有些怪异,你说他会不会是江湖术士?我听说,有些人专门找人画像,回头就把人的魂吸了去。”阿帘见孟之齐作画随意,有些不安。
“不许胡说。孟先生在蜀地可是家喻户晓的大师,他画的美人图千金难求。”阿喜冲着阿帘摇了摇头。
“就是这么干坐着有些无聊,羊腿我还没吃够呐。也不知是放了什么香料,总觉得吃不够似的,跟百里村的泉水鸡有得一拼!”阿帘道。
泉水鸡里哪里是香料,分明是七彩莲的异香。阿喜心想。
但阿帘并不知情,恐怕是馋虫勾了魂,见了美食就停不下来,阿喜并未深思下去,只是对着阿帘说道:
“你去把那羊腿抱来啃,据我所知孟先生还未画过美人啃羊腿呐,届时你便是第一人!”
“小姐莫要笑我!那羊腿真不是一般的好吃,回头我问问娅婶是撒了什么香料,我带些回去院子里烤!”阿帘一脸憧憬。
“等会儿就问!”或许是病还没好全,味觉没恢复完,阿喜对羊腿并未怎么上头,但还是依着阿帘。
……
“哇!”
“简直像人走进画里去了!”
“今天真是开眼了!”
“妙!真是妙!”
孟之齐落笔,周围人都赞不绝口。他叫了仆人请阿喜二人过去看。
那画中两个红袍女子围坐篝火前,露出侧颜,似乎在耳语。身后是两匹骆驼,安静的坐卧在一旁。巍峨的山矗立在远处,气势恢宏。
阿喜细细赏了片刻,开口道:“先生可否赠画与我们?”
“当然。”孟之齐颔首。
阿喜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捧起画纸,鼻尖立马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花果香。这香气,在哪里闻过?想不起来!
“先生用的是何种颜料?我瞧着这画不同于寻常,光彩熠熠的。”阿喜试探着问道。
孟之齐露出笑意:“我曾在苍山游历,一位友人赠予。”
阿喜心里一紧,莫不是被他瞧出了什么端倪?可那闪光的颜料分明是蛊虫。
“先生南来北往,自然是见识匪浅。今日得先生亲笔,是我之幸。”阿喜装作赏画的样子,不敢直视孟之齐。
“想来姑娘是去过蜀地?对我略有耳闻。”孟之齐瞳孔深邃而黝黑,如一潭深泉,望不见底。
“不曾去过,常听商队起大人之名。”多说多错,阿喜十分谨慎。
“听姑娘口音,并非北地人。也是爱舞墨之人?”孟之齐问道。
“不擅舞墨,偶尔随意画些花草作女工。”阿喜的话半真半假,生怕孟之齐起疑。
“今日起兴实属偶然,方才打扰姑娘用餐,现下天色未晚,姑娘还可以去用些。”孟之齐看上去有些失望,瞧向阿喜身侧的丫头说道。
“先生也一起用些?”阿喜想着阿帘没吃饱,孟之齐也有离去之意,客气地问道。
“我出来也有些时候了,现在有些乏,你们慢用。岁月不饶人呐!”孟之齐说罢就朝寨子里走去。
阿喜看了看孟之齐离开的背影,又小心翼翼地卷起手上的画。偏头对阿帘说道:“走吧,去打听你的羊腿香料!”
一打听才知道,撒在羊腿上的料叫作十里香,北地人都用它来烤羊肉。十里香的来源娅婶并不知情,但镇上的香料铺子都在售。
阿帘好像真的很爱羊腿的滋味,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跳起舞来也不撒手。有年轻人过来邀约阿喜一起跳,阿喜都以身体不适婉拒了。于是载歌载舞的篝火旁,二人坐在角落里一静一动。
直到夜幕深了,远处的山也看不清了,欢声笑语的人才散去,回到了寨中。阿喜也终于记起画纸上的味道,那是她在蜀地初进揽月楼时候嗅到的花果香,也是锦城女子都爱的玲珑香。只是这画纸上的香气,还要更幽深些。她觉得头绪有些混乱,又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在指引她往哪里去。她想起郎中让她少忧思,马上抛下脑海中零星的碎片,小心收起画卷,转身上了塌。
……
两天后,顾经年果然守约前来,只不过装扮有些不同。他穿着红色的官服,并未骑马,而是乘了轿子。阿喜和阿帘也一身男子装扮,临走前还在眉山粗粗的画了几笔,脸也涂黑了些。告别娅婶和方伯,一行人上了轿子。
“你今日有些不同?”阿喜落座便问道。
“是不是又俊俏了些?你今日也不同!”顾经年一张脸凑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