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经年似有急事,用了些饭就连夜回了军营,留下阿柠在黎黎寨照顾阿喜。夜晚的篝火温暖了夜凉的风,也拉近了人的距离。
言谈间,阿喜得知阿婶和阿伯是黎黎寨里的青梅竹马,阿伯姓方,是南方汉人,早年间随父母北上,后来留在黎黎寨,人称方伯。而阿婶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祁娅,这里的人都叫她娅婶,娅婶说她远在南方的女儿,跟阿喜一样,也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就是皮肤黑了些,笑起来也是月亮弯般的眼睛。前几天听小顾说远方表妹要来,托他们照顾几天,她害怕阿喜吃不惯,特意跑到集市买了些南方的稻米回来。不过第一顿嘛,炙烤的羊肉,是他们用来招待贵宾必不可少的。
娅婶说话的时候,方伯就在一旁听着,眼里都是笑意。特别是提到女儿时,娅婶有些兴奋,说着说着思念从眼角流露,方伯也紧紧握住她的手。
来墨北城的第一夜,在黎黎寨吃着炙烤的羊肉,阿喜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
“喜儿,醒了没?刚挤好的骆驼奶,快来尝尝。”
门外娅婶的敲门声传入耳中,半梦半醒的阿喜呢喃了声,回了个“好”,又倒头睡下了。昨夜思虑颇多,半晌都难以入睡,又是天快亮才睡着。阿喜甚至怀疑,再这么难眠下去,自己会不会哪天真去见了周公。
“小姐,小姐……”
耳畔好像是阿帘呼喊,还带了点儿抽泣。
发生什么事了?
阿喜心下一紧,挣扎要起来,却仿佛被施了咒般,浑身使不上劲。努力眨眼,想要看清,眼前仍旧一片乌黑。
“小姐……”
耳畔声音陆续传来,阿喜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了声:“别……哭……”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手心传来一阵热,阿喜睁眼便看到阿帘泛红的眼。
“我无碍,你别哭。今天是睡迷糊了些。”
“小姐头很烫,我叫娅婶来瞧瞧。”
……
阿喜艰难地翻了个身,恍惚间只觉得身上发烫,腰也酸肩也痛,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真是病了。
明明昨夜还好好的,难道是自己这几日太紧绷了,忽然放松下来不适应?还是忧虑太多,急火攻心?
正思索着,推门声传来。
“喜儿,阿帘说你不大好,我来瞧瞧。”娅婶手抚上阿喜的额头。
“娅婶,我没事,就是使不上劲,昨夜还好好的,许是受了些风寒。”阿喜扯着嘶哑的嗓子说道。
“哦哟,可不得了,莫不是得了热症吧,以前也有许多从南方来的人,不适应这儿的气候,来了就大病一场的。我叫老头子熬碗黎草汤来。阿帘,热脸帕半刻一换,照顾好你家小姐,我去寨子里找郎中。”
“麻烦你了娅婶……”阿喜已经有气无力。
病来如山倒,阿喜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煮熟的红薯,软弱无力,只能痴痴地望着屋顶发呆。
过了会儿,阿帘端着黎草汤给阿喜服下,额头的巾帕换了又换,好歹是退了热。
半梦半醒间,阿喜仿佛听到远方的风呼呼地刮着戈壁的摩擦声,又好像听到牧民勒马的嘶鸣声。她站在荒漠中央,四下无人,想要逃离却寻不到方向,一瞬间日光消失,天地间只剩下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声。
泪水不受控制般从眼角溢出,她该何去何从?
“喜儿,喜儿,醒醒……”
是阿娘的声音!
她想要转身,看清身后人的面庞,身体却不由她控制,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
“大夫,如何才能叫醒她?”
“方才我号了脉,这姑娘心中郁结颇多,遇上这热症,便有了梦靥之状,要走出来只能靠她自己。若是她圈地自困,便是药石无医了,唉。”郎中叹了口气。
“难道别无他法了吗?”
郎中摇了摇头。
“唉,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喜儿刚来就遭这样的罪。”娅婶焦灼得在屋里踱步。
阿帘也着急,站在旁边眼泪直掉。
“要不叫小顾过来瞧瞧吧。”娅婶道。
“我这就去军营送信。”方伯连连点头。
“辛苦了大夫,你先开些治热症的药,我们想想法子。姑娘方才喝了碗黎草汤,倒是退了热。”
“我瞧这姑娘也是心志坚毅的,只是解铃还需系铃人。”
……
滴答,滴答……
似乎是水声?
阿喜擦干眼角的泪,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嗓子越发干了。顺着本能朝水声走去,站在小坡上望去,不远处似乎是个银色的湖,湖上还泛着光。
有救了!
阿喜迫不及待地朝前迈去,跨了几步却发现湖泊变成了月牙状,而且越来越远了。
难道是古书上所说,沙漠中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