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微起,山上越发静寂了,除了偶尔树叶的簌簌声,别无其他。
阿帘困得头点地,阿席也打起呵欠,只剩下阿喜和顾经年大眼瞪小眼,大家正各自出神,一阵脚步声趋近,踩得草地沙沙作响。暗夜里只有天上的星光熠熠和瓶里的萤火虫闪烁,却什么都看不真切。山谷里突然刮起大风,低啸地像哀鸣。
一身鸡皮疙瘩起来,阿喜猛地一颤道: “不会真有老怪吧!”
“哪里有!哪里!”打盹的阿帘也被这句话激得抖了个激灵,瞬间困意全无。
怎么可能!那不过是话本上胡诌的故事……顾经年努力忍住要说漏的嘴,呼之欲出的笑意显现在嘴角,还好夜色够黑,才没有破防。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重……
这得是什么妖魔鬼怪?阿喜下意识扯了扯顾经年的衣角,示意他撤退。没想到顾经年反握住阿喜,拉着她向前走去。
“我刚刚只是戏言……不作数的……”阿喜是真的害怕了,风声越大后背越凉……
难得小妮子怕成这样!那不如戏做全套……
顾经年故意学话本里的桥段,朝前方喊了一句:“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等了半晌,除了走近的脚步声,无人应答。
奇了怪了!难道真有老怪不成?顾经年被心底冒出的想法吓得一颤。随即又否认了,就算真有,星羽花还未拿出来,也不该是这时候现身啊!
“再不报上名来,别怪小爷不客气了!”顾经年紧了紧握住阿喜的手,把她挡在身后。阿喜从未见过这样的顾经年,心底的害怕竟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公子……是……我!”一阵气喘吁吁地声音传来。
顾经年这才意识到是阿柠回来了。虚惊一场!
“阿柠你怎么不吭声?”顾经年差点以为真要和老怪来个碰面了。
“我……没力气了……找了半晌才这些!”阿柠把柴火堆在一旁,一屁股坐草地上,半天才吐露出一句话。
“真是苦了你,黑灯瞎火的……”顾经年后背的冷汗在风中消散,说是玩笑倒差点把自己套进去了。冷静下来,连忙从包袱里拿出火折子,挑了几根柴火点燃,瞬间四周一片光亮。
“想知道星羽花是干嘛用的吗?”顾经年坐下偏头问阿喜。
“不是你说用来引老怪的吗?”阿喜一脸疑问,差点以为顾经年得了失魂症。
“咳咳……那是话本所言……信不得。”顾经年脸上一热,忙想打断话题,紧接着道:“星羽花遇到萤火虫,会生发别样的风采,用来作画再好不过了,纸笔你带着吗?”
阿喜茫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找纸笔。袖子里一方帕子露了个边角,隐约能看到是蚂蚱的腿,顾经年轻轻一抽,帕子便到了手中。帕子主人似乎还没有发现。
“哎哟,这是哪家姑娘绣的,这手艺要赶上玲珑轩的绣娘了!”顾经年拿着帕子翻来覆去的欣赏,心里喜不自胜,嘴上却调侃。
意识到顾经年在说什么,阿喜下意识摸了摸袖口,转身却是一张笑开了花的脸。
“顾公子喜欢便收着吧,本就是你囊中之物,何来打趣?”阿喜也不上套,将计就计。
“我当日帮了姑娘大忙,可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才是!”顾经年捏着帕子,越看越喜欢,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公子饱读圣贤书,当知适可而止,知足常乐之礼。”阿喜轻松地说道。
“看来以后要多帮姑娘的忙了!”顾经年也不恼,把装了萤火虫的罐子放在篮子里,不过刹那之间,花瓣上就闪现着星星点点的荧光,在黑夜里煞是好看。
“哇!原来是这样!”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阿喜还等什么?你抬头看!”顾经年指了指天上,浩瀚的黑夜里,星辰漫天,有的连成线,有的连成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山坡上视野尤其开阔,没了屋房瓦舍的遮掩,天空像没了边际似的,延伸至遥远的地方。
就在阿喜惊叹于星河壮阔时,顾经年已经悄悄把星羽花磨成了粉末,作起了画。眼前是山峦重叠,仰首是漫天星辰,自由随意的挥洒笔墨,三两下便勾勒出天地的轮廓。又仔细地绘了一堆篝火和围坐在篝火旁观星的人,于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阿喜!快来看这是什么!”顾经年一声叫喊把徜徉在星河宇宙的阿喜拉了回来。
“这是……一幅画?而且,好似有些眼熟?”阿喜见画中山峦起伏,和眼前景色十分相似,尤其是篝火与人,不正是他们几个吗?
“不错!正是此情此景!现在就差星河了,交给你了!”顾经年拿出一支干净的毛笔,端了荧光蓝色的颜料给阿喜。
“这是刚刚的星羽花?”阿喜疑问道。
“是的,但妙处还在后头呢!”顾经年话只说一半,留了悬念。
“那……我试试吧!”阿喜拿起画笔,时而抬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