髫年相识,连缘分都来的比其他人早些。
七岁的阿喜生得白嫩可爱,白净的脸颊随了阿娘,秀气的鼻子倒是随了阿爹,又多了几分娇俏,模子也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可在年幼的顾经年的眼里,阿喜不过是领家一个好骗的小丫头。美不美的倒是不知,别看表面书生气的样子,内里的淘气只有他自己知道,怜香惜玉是什么?不存在的。
小六喜,六喜……六喜丸子?
看那圆圆的脑袋,嘟嘟的小脸,粉嫩的裙衫,还真像个丸子!让人忍不住掐一把脸上的肉倒是真的!顾经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谁知道以后会掐上瘾了呢?
……
这头顾经年领着阿喜吃点心,顾父看着儿子主动分给阿喜,心中透出几分安慰:孩子也懂得分享了!顾父哪里知道顾经年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在找补呢。
两家人今夜相谈甚欢,怎知缘分便是从此埋下。相互拜别之后,林彧君一家打道回府。自此三五天一小聚,逢节一大聚,朝堂下林父顾父更是引为知己。
某一日,林父拉着阿喜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阿喜愿常常与经年哥哥一道玩耍吗?这顾家乃书香世家,为父见那顾家家教甚好,正好顾家家中最近请了一位学贯古今的教书先生,来教导经年功课,与你顾伯父商量一番后,希望将你送到顾家与经年一同学习。”
林彧君看了眼阿喜,见她若有所思。随即又说道:“为父整日在朝堂,能教导你的时间有限。读书让人明智,开阔眼界,希望我的小阿喜能明世事,知荣辱,追寻到自己心中所喜,无论将来世事如何变迁,都能宠辱不惊,内心自有一番天地。现在说这些,可能你还不明白,不过为父希望你能多读些书,日后你便能明白其中意义。你可愿意?”
见阿喜点了点头,林彧君心中多了几分欣慰。从此后,顾经年不再只是领居家的哥哥,也是阿喜的读伴,而顾父口中这位教书先生的所行所思,也对她影响深远。
……
阿喜第一次见到教书先生前,是心怀了几分忐忑的,脑子里已经刻画了一位严肃刻板的夫子模样,幼时在江南见过学堂里的教书先生,都是留着长长的胡须,手上拿着戒尺,一板一眼地念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偶尔还能见到被戒尺打得呲牙咧嘴的学生,若是遇上这样的先生,回家哭着也要跟阿爹说再也不去了……
不过若是先生知识渊博,为了阿爹的一番苦心和所谓的“心中所喜”之类,倒也不是不能忍。阿喜七岁的身体里,其实住着一颗略微老成的心。
直到进了顾府学堂,哪里有什么刻板老夫子,两张案几,顾经年早早地坐着读书了,“小丸子,你来啦,快来坐!”
小……丸子?阿喜义正言辞地说:“阿福哥,我不叫小丸子,我有名字!”,顾经年嘻嘻一笑:“你名字不是六喜吗?六喜就是丸子呀!”这么一说,阿喜也觉得自己和丸子有那么点儿关系了,不对不对,不能被套进去:“小女子本名林周,阿福哥你要是叫不惯小名,就叫我的大名吧!”
顾经年顺手捏了捏阿喜肉嘟嘟的脸:“还说不是丸子!好吧,那我们做个约定,如果你以后不叫我‘阿福哥’,我就不叫你小丸子了,这样可好?”
“不叫阿福哥……那我该怎么称呼你?”阿喜疑惑不解。顾经年眼珠一转:“你以后,叫我经年哥,怎么样?”阿喜点头,“还有,我小名阿福这件事可不许跟别人提起哦!”顾经年很是严肃地说。
不提就不提吧,阿喜正想着出神。
“咳咳”一声咳嗽打破了两人的绰号之争,顾父走了进来,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着青衫长袍的中年男子,气质清冷,面容却相当平和。“经年,小喜,这位便是我特意请来的教书先生,傅先生日后就负责教你们功课,先生可有大学问呐,你们俩要好好跟着先生学习。快来见过先生。”顾珩朝他们招了招手。
两个娃娃很是乖巧的站起来,朝傅先生作揖。
“我看这俩娃娃很是机灵呀,快别拘着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姓傅,本名傅梁,你们叫我傅先生即可。”傅梁微微一笑,声音很是柔和。
“那就不打扰你讲课了,我朝中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知会仆人,这两个娃娃就交给你了。”顾珩说罢离开。
“两位请坐,我的课堂与一般先生不同,我希望你们能畅所欲言,若有疑问或想法,尽可提出,我们亦师亦友,我为你们答疑,也愿与你们交流。不过有两点要求:一是每日不可迟到,二是不可打断别人。你们能做到吗?”傅梁背着手说。
阿喜和顾经年点点头。
“我们今日先不讲新课,你们先说说自己之前都读过什么书?先谈谈自己的见解吧。杂书也可,尽管畅所欲言。”傅梁语气中透着期待。
顾经年自小受了父亲的影响,遍览群书,稍稍浅显易懂点儿的基本都读过,说起来滔滔不绝,边说傅先生边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