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那人声音响起,如一汪清泉,清澈甘甜。
是宋墨书。
沈幼安默默地收回伸出去的脚,又退回了马车里。偏这时,那李婶子自觉收了沈幼安的金钗,良心发现地要给她办事,于是一把扯住彩袖的衣袖叫嚷道:“哎呀,宋公子,这边有个贵客在这等了好半晌了,只为见彩袖姑娘一面,您看,要不就让她们见上一见?省得人家有什么急事呢。”
彩袖见着了绿珠,又见那是将军府的马车,便知里面坐的是沈幼安了,她轻哼道:“我既已经被你家发卖了,那便再和你无关,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要谈的,不过——”
“大小姐,我奉劝你一句,你可千万要小心你那个好母亲呀。”
彩袖吊着眉梢道。
沈幼安回击道:“你还是小心小心你自己吧。”尤其是你旁边那个宋墨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宋墨书要买走彩袖,不过,她有预感,彩袖会像她之前一样,一步步地走进宋墨书精心编造的陷阱里。
若是有将军府这个靠山还好,若是没有,那下场就是烈火烹油,煅烧肌体,万劫不复!
彩袖又是一声冷哼,宋墨书淡扫了一眼沈幼安所在的马车,忽然对彩袖伸出手,略带袒护意味地说道:“彩袖如今已跟着我,烦请沈小姐莫要纠缠的好。”
说这话时,他那双原本冷清的双眼忽然挑起尚是绯红色的眼尾,像一支红梅落入了山水画卷中,无端地让他整个人活了起来。彩袖呆愣了一瞬,而后垂着眸不知想着什么。
宋墨书不急,骨节分明的手还悬在彩袖的眼前。
彩袖突然笑了,她搭上宋墨书的手,昂起头对着众人挑衅道:“既然宋公子已经发话,那我们只好失陪了。”
沈幼安这边静默不语。
李婶子没想到彩袖这么个因为德行不端而被主家发卖的丫头竟然还会有人这么把她捧着,当即惊的话都说不上了,只愣愣地看着两人坐上马车走远,直到绿衣朝她这边走来,才反应灵敏地将金钗紧紧地护在手里,辩道:“你们都看到了,这可不能怪我啊……”
“不要紧张,送你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往回要。”沈幼安叫住众人的动作,对李婶子道:“你且过来,我问你一些话,你如实回答即可。”
*
大雪兆丰年。
这些日子,京城的雪许是沾了繁华后,终于大气了起来,不再是冻人的冰渣子,而是纷纷扬扬的柔雪。
“来年必是个好收成。”宋寻还是那袭红衣,站定窗边,欣喜道。
沈幼安抿唇笑道:“你从前不是不在乎这些吗?怎么今日倒是感慨起来了?”
“还不是你之前提的多了,我这没过脑,一时地就想起来了。”宋寻扭头坐回沈幼安一旁,捧着茶盏抿了一口,“你如今虽回了这边,难道真忘了你养父母不成?他们那些年其实待你也不错。”
沈幼安双手交叉,垫着下巴,望着外面和在松县时几乎一样的雪,“嗯”了一声。
宋寻见她这样便不再多言,转而轻松地说道:“我打算留在京城,这样你也好有个伴。”
沈幼安有些惊讶:“你不回去过年了?”
“那个地方有什么好,京城这地方才真真是——”宋寻欣赏着手上新染的蔻丹,一字一顿道:“富贵迷人眼呀。”
“你知道吗?这段日子可是有不少王公子弟来邀我,我若是不抓住这大好时机,岂不愧对了老天赏我的这张脸?”
宋寻之前在松县时便擅靠美貌来挑选有前途的男子,如今到了京城只会变本加厉,沈幼安深知这点,但毕竟是多年好友,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那些人浪荡惯了,你小心些,莫要挨骗了。”
宋寻把脸一撂,面无表情地抛个媚眼道:“他们图我美貌,我图他们富贵,谁骗谁还不一定呢。”
沈幼安笑着摇摇头。
宋寻又道:“正好后日宁安县主要办一场诗会。”这次她倒是面容生动地对沈幼安递了个眼神。
沈幼安瞅了眼天色:“你今晚在我屋里睡?”
“不。”宋寻果断拒绝道:“我可要好好地去亲近亲近我姨妈呢,若是没有她,我可去不了诗会。”
说完,她顺手拿起桌上的嵌珍珠宝石项链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道:“这个蛮配我,后天借用一下。”
沈幼安笑道:“送你了。”
“大方。”宋寻夸赞一句,而后拎着项链的一角晃出了门。
宋寻走后,元宵忍不住皱眉道:“姑娘还是少与她走动为好。”
绿珠正收拾着被翻乱的梳妆台,闻言也劝道:“她那般有野心虽说是好事,但时间久了,保不齐会惹出什么祸事来,到时她出事了还能回松县避上一避,姑娘您呢?不得在京城里受人指点?”
“而且她那姨母行事虽低调,也靠着点手段搭上了临安侯夫人,但关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