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束景眼色一亮,扭头看去,嘴里欣喜道:“墨书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
来者脚步一顿,赵束景看清后,身形也是一滞,她回过头,瞧着已经熄灭的残烛,不爽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沈幼安走过去将食盒放在赵束景的脚下,“刚蒸的包子和热粥,趁热吃。”
食盒里飘出的食物香味对于已经跪了一晚,浑身酸痛疲乏的赵束景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诱惑,但来者偏偏是沈幼安。
赵束景瞧也不瞧食盒一眼,万幸没有一把挥开,只鼻子里重重地哼道:“我看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再说了,拿着这些毫无诚意的东西来作甚?左右不过是厨子们忙活一些,你拿来讨人情罢了。”
沈幼安轻轻一笑,跪坐在赵束景一旁,打开食盖道:“你怎知这些就是厨子做的?”
赵束景鼻间尽是扑面而来的食物香气,她咽了口唾沫,不自然地问道:“难不成这些都是你做的?”
沈幼安不置可否,只是把食盒又挪到了赵束景的面前。
“你来这儿究竟是为了什么?”赵束景依然不动,她可不信沈幼安是单纯来示好的。
“当然是为了宋墨书的事了。”沈幼安慢吞吞地回道,“我觉得这个误会还是早日解开为好。”
先前在松县时,她养父母之所以动了想让她给宋墨书做妾的念头正是因为宋墨书如昨日般,十分“不巧”地在众人面前展示对她的偏爱。
为了这事她还和养父母大闹了一场。
因而在得知自己是将军府的小姐时,沈幼安跪地朝京城的方向远远地磕了三下:
一是感念亲生父母还记得自己。
二是庆幸自己脱去布衣。
三是激动于自己终于要逃脱宋墨书的折磨。
“误会?”赵束景激动道:“沈幼安,你这个骗子!我明明看见他亲你了!他这个人一向冷淡得很,我从未见他和谁这么暧昧过!”
“所以你认为他喜欢我,将我视为敌人是吗?”
赵束景冷道:“要不然呢?”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你究竟把不把我当敌人。”沈幼安端起粥碗,慢悠悠地搅动道:“我在意的是我和他之间只有仇怨,毫无情愫可言。”
“仇怨?”赵束景睁大了眼睛。
“是啊。要不然你说,如果我们俩真的有情,为什么他能冷眼看着我被推入冰水里,还要狠狠责罚过来护我的幼弟?”沈幼安叹了口气,“过往的桩桩件件,都告诉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他。”
“如果我哪天真的对他心动了,那就真的是下贱至极。”
赵儒和尤如春感情一向很好,有他们为例,再加上赵束景涉世不深,故而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感情,她愣怔了片刻才呐呐开口道:“可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
沈幼安低头涩然地勾了下嘴角,像是忆起了什么,眼里流露出片刻的痛楚,而后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说,把手中的粥碗递给赵束景道:“你只需知道我和他之间绝无可能便是了。”
赵束景犹疑地接过粥碗,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赤豆粥的温热便顺着口齿传遍四肢百骸,一寸寸地缓解她的饥乏。
赵束景当下不顾形象地将粥喝的见了底,而后捋起袖子又探向了热包,但伸出的手却在半空停了下来,后知后觉般挑眉看向沈幼安,又恢复了往常那种骄纵的嗓音:“那我且信了你,日后若是被我发现你撒谎骗我,我必不饶你。”
沈幼安笃定地点头,举手发誓道:“我若是诓你,不必你来找我追究,我自会不得好死!”
赵束景被她这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吓住了,惊道:“你疯了?!”
“没啊。”沈幼安放下手,云淡风轻地对着包子抬了抬下巴,“包子快凉了,吃的时候小心噎着了。”
“我、我不饿了。”赵束景回忆起刚才,脸色不自然地说道。
说完这话,屋子里突然陷入沉默,两人跪坐一排都瞧着食盒里的几个包子不吭声,半晌,沈幼安才尝试问道:“师娘罚跪你到何时?”
“……墨书哥哥来的时候。”赵束景低头玩着手指甲,闷闷道。
“那你还要等吗?”
“……”赵束景动作一滞,缓缓地眨动着长睫,几不可闻地回道:“不等了。”
沈幼安展颜一笑,拉着她的手道:“师娘是疼你的,既然你已经这样想了,那只要向她示个好,说几句软话,这事就过去了。”
“示好?怎么示好?”
赵束景和尤如春这对母女遇着外人了,自然而然地就好话一箩筐,但这两人若是互相真对上了,却都爱冷着脸,谁也不愿先屈就,那根鞭子按尤如春的话来说便是正好为了赵束景那块犟骨头准备的。
沈幼安听着赵束景的发问,也是一愣,毕竟她也不知道正常母女间是如何相处示好的,只是依着过往的所见依葫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