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诗人」的投影消散,公寓的灯光也刷的熄灭,又留下公民打出的灯光聚集在候选人的尸体上,四散如满天星的光源里,是公民凝固的脸色。
白日被爆头的人是谁?
方原未来得及思量就被记者团团围住,他们比之警方更加生猛,犹如蝗蚁一般踩着皮鞋堵在铁门口,为了烫手的讯息竟有几分视死如归。
是的,科技无论如何发展,制衡与掣肘依旧不变。
“那是候选人的尸体?警方看守不力,如何回应?”
“帝国公民要生活在恐惧中吗?是否该组织搬离C区?”
“一天两起袭击事件,到底如何应对反抗者同盟?”
“他们说的蚕茧计划是什么?帝国干预基因想干什么?”
提出最后一个问题的,是一个千辛万苦通过记者考核的劣等基因女人,其余在场的记者皆是高等基因人类。
方原看着一张张写满欲求的脸,悲哀地示意其余队友与D区警察对接。
这时,一连串爆破响声震碎了记者的诘问,红光从公寓内逐次破开玻璃,飞溅的碎块如同棱镜,映出各色的脸。
候选人灰飞烟灭,为这场笑话做了盛大的闭幕式。
公寓后墙,「魔术师」撕下面具,叼着烟祈祷,希望那能化作利剑,刺穿在帝国的床头。
*
D区是钢铁浇筑的楼区,原是废铁场,逃亡流浪的贫民为避赋税在此聚集。这里没有法度规矩,只有枪杆与拳脚。
直至十年前,白衣主教惠泽黑户人民,游说联邦拨款将基建加以整修,原本混乱的治安也因警备下放而太平些许,与纽仕兰城其他地区几无差异。
白叶放慢了脚步,踩着整点进入了“商业街”,此处尽是铁皮车库改造的摊贩。
她轻车熟路地走过叫卖声,刻意路过了一个角落。
未曾想,几乎是同时,一双苍老的手将卷帘提起,露出里面的玻璃柜台和冰淇淋机,更深处阴影里堆积着无数方块箱子。
见出门多日的老板回来了,白叶顺势从怀里摸出几张纸币放在柜台上,又将麻袋放下,袋口松至仅一臂可入的大小,开始掏东西。
店主老头熟练地拿出称重器,一一接过白叶递过来的晶体、废铁,也不用机器计算,心里一估摸就能给出分毫不差的总价。
“两箱,这是什么......烟花棒?”
“捡到的,放给您孙女看吧。”
老头沉默了一瞬,转身去拿了两个箱子,“你等一下。”
在白叶轻诧的目光下,老头麻利地启动冰淇淋机,卷了一个漂亮的甜筒。
“女孩儿怎么会不喜欢吃甜食呢?”他将甜筒塞进少女手心,吭哧吭哧将废品搬到店外的三轮车上。
白叶没有道谢,她小心翼翼地三指捏住甜筒,低头走了两步又忽感背上轻松,急忙回身有些窘迫地拎起了麻袋。
一箱营养液共有十八支,三支是她一天半的能量需求,价格能换一个甜筒。
白叶慢悠悠走进了铜墙铁壁的居民楼。
高楼墙上喷着诡异的七彩涂鸦,譬如绿漆涂画横陈的尸体,黑漆勾勒天上的太阳,圣洁女神站在金光里捧着一颗残缺的心脏......这些通通被画上叉号,张贴上圣西兰教的标志与教训。
细雪迷蒙,冰淇淋上些许的冰晶渐融,白叶凑近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
脚下楼梯颤动,还未等奶油甜香在舌尖化开,一道讥讽的声音迎面撞了过来。
“孤女,保护费拿来。”
挑染了绿毛的少年眼尾泛红,眼神迷蒙,银色唇钉随着他说话频率上下松动。
白叶半掀眼皮,看到绿毛撑在墙上的手沾了灰土,细碎的血痕干涸,食指尖伤口翻出鲜嫩的皮肉。
“这个月的我不是交过了吗?”冰淇淋缓慢濡湿了白叶的手背。
“涨价了不行吗?”
绿毛焦躁地跺了跺脚,顺着白叶视线眯着眼看去,鼻腔里哼出一声轻蔑。
“传教的修女除了大腿和衣裳,心黑得要死。”绿毛从铁墙上移开了手掌,指骨弯曲敲了敲海报,“圣教说的什么公心公德,你不会也信这些吧?”
有孩童含着棒棒糖下楼蹿过二人身侧,条件反射含糊道:“感谢神赐万物不死。”
这句话仿佛随手抛出的火机,隐藏的火药线呲呲燃起,白叶的理智砰的一声被炸得粉碎,在尘雾霭霭里她侧首瞥向身后,孩童蹦跳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口。
心跳频率诡异的上升,绿毛扭动着脖子,“喂,钱什......”
“啪——”
钥匙插进锁眼里,白叶步伐轻巧地放下了东西,又回身将门前的快递纸壳箱抱进屋内。
纸箱足有近两米高,很沉。
白叶将快递单撕去,拉起袖口。她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