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川有些疑惑,这书肆是售卖书籍之处,还附带卖些书画古玩,纸鸢这个水妖,去到这里做什么。
正巧刚才纸鸢问得了崔柳的行踪,得知他此时正在店内的二楼,誊录着诗集。
她“噔噔蹬”跑上的二楼。
从楼下仰头,透过打开的窗扇正能看到纸鸢的上半身姿。
司川既然见了纸鸢的身影,便没有进去,转身走到了街的对面,看着纸鸢的动作。
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一只清瘦的男人的手伸过来接了信。
半晌,不知道纸鸢对面的人说了什么,纸鸢竟笑了笑。
“真是劳烦姑娘了。”
崔柳身前的书案上,黄纸誊写的小楷中,有几个清晰的墨点,刚才自己提笔正写字,“咚咚咚”震得地板连带着执笔的手都不稳了,毁了他刚写好的半卷书。
他怒目抬头,看清来人是那日在天宝公主身旁侧立的姑娘,本来要斥责的话立刻吞咽了下去。
瞬息间,脸上堆起了笑,她能来找自己,必然是天宝公主指使过来的,看来杏林宴那日自己有意透漏平日在开蒙书肆誊写,以来赚些银钱维持生计,天宝公主竟然真的听进去了。
接过了信,虽然心里得意,但不能露于面上,信纸被他随意的放在书案前。
面上挂着温和的笑,问道:“外面酷热,辛苦姑娘跑了一遭,要不要吃盏茶再走?”
纸鸢摆摆手,笑吟吟的说道:“不辛苦,公子既然收了,我便走了。”
纸鸢的笑,连带着眉眼都弯了起来,她是真的开心,为帮到了别人。
这是这笑太过热烈,晃着对面街下的司川朝着左边移了移步。
崔柳看着纸鸢,这丫头全然无礼,走路慌慌张张,丝毫不像是宫内规训出来的女婢,倒像是野生家子。这种真不适合服侍在公主身侧。
纸鸢转身要走,崔柳虽是心中不喜她,可礼数要做足。他往前垫了一步,拱手相送,就这一步,清癯的侧脸暴露在打开的窗中。
司川眼睛微眯,竟然是崔柳。
他对崔柳出现在这里不意外,崔柳是校书郞,本来就和书籍打交道,出现在书肆,在正常不过。
他意外的是纸鸢过来找崔柳,他们二人之间何来的联系,看着递出的信纸,这必然是纸鸢受人所托。
谁能让她来呢?
司川思索片刻,心中有了猜测,大抵是天宝公主,她和纸鸢来往密切,可与崔柳有何干系,一个是天之贵女,一个是末流官吏。
画面一闪,司川想到杏林宴会上出现的纸鸢,当日她应该是和天宝公主同行,还有崔柳也在,那么天宝公主和崔柳之间的关系就值得玩味了。
司川看了一眼崔柳后,转身离开了。
***
纸鸢出了书肆时,日头正高,暑气熏的小摊贩都躲到了临街店铺的店招下纳凉,街上空空的,没几个人了。
她想着赶紧回去,别误了瑛嘉叮嘱过的时辰。
待她回到衣肆行那条街,她双手攀着柱子,向上爬上去。
她吭哧吭哧往上爬了一段距离,离地面几尺高的地方,开阔的视野让她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小巷里,一个衣着破旧的小童。
怎么有些熟悉,纸鸢眨眨眼,确定了这就是偷自己钱袋的小孩。
想到那日自己被围堵在巷子里,受人威胁的窘迫境地,纸鸢内心火气来。
她快速滑下了柱子,朝着巷子跑去。
纸鸢走入小巷的身影引起了小童的警觉,他本来是蹲坐在墙角下纳凉,听到行人的脚步声他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眼,可是看见纸鸢的脸,一下就慌了神。
他认出来纸鸢就是那日差点惨遭肖头们毒手的姑娘。自知理亏的小童支起手脚,连滚带爬的向前跑去。
纸鸢才不会给他溜走的机会,她在后面紧紧追着。
小童能感觉到身后的纸鸢紧跟不舍,他脚下更快,可心下慌乱,踏出的步子一脚没落准,踩在一块凸出的石块上。
身子失去了平衡,“诶呦”一声,痛呼着摔倒在地。
额头蹭在石板上,火辣辣的疼。
小童知道自己逃不过了,面如土灰,回头朝着纸鸢求饶道:“请女郎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别抓我去官府。”
纸鸢紧身过来,眉眼间压不住的生气,她质问道:“你为何要偷我的东西,还引我入陷阱?我和你无冤无仇。”
小童脸上都是仓皇,被吓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没有,是……肖头……不给会打我。”
这话说的断断续续,纸鸢也听不真切,以为着小童是在给自己开脱。
纸鸢在曲江生活惯了,向来都是别人忌惮她来着,何来别人欺负过她。这个小童不仅偷了银子,还骗她入了小巷,掉进了埋伏,她磨着牙,恨恨的盯着这个小童。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