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感觉不明显,但梨花却是早已懂事。
从柱子哥新房到正堂去见舅舅时村里老一辈人的夸赞,到现在魏家族亲、李家不常见的表哥表妹恭维,她心里清楚,这都是“二妹”给的。
她爹不见得是没本事的人,分家时她已经记事,地少无钱,盖房子的钱还是大舅借的。
但就凭这几年爹娘忙活地里,家里不仅不饿肚子还能送大哥去上学,甚至还攒了三十多两的银钱。
就凭地里果园出息,他爹就能攒下家财,若不是不想让奶奶难做,他爹早就跟着大舅跑北关倒卖牛羊发家了。
想着正堂与村里族老一道陪舅舅的爹,以全福人身份坐在东间炕上陪里正奶奶等人的娘,梨花低头攥紧了“二妹”的手。
不是她不想念二妹,二妹若真是能活着,定不会受苦,出手就能扶起她全家的人,以前怎会过得不好,若是二妹真······
但愿能投生个好人家,活得跟“二妹”一样能干又自在!
苏种林家的席面做的不算好,至少比上次苏志刚的上梁酒就逊色不少,但很实在。
村里成亲的喜事大都在秋冬,春夏多是满月酒或白事,基本不大办。
在这个三五天吃一次肉就是富户的年代,苏种林家春日结亲,酒席办了八大碗,已经是大手笔。
只洋芋做的肉菜就有四碗,虽都是带肉骨头炖炒,但配着粗面馒头沾汤汁吃就很能顶饱,最后一道醪糟鸡蛋汤,鸡蛋稠的能用筷子捞。
苏种林很是高兴,拉着张栓粮和苏长青的手,大着舌头感谢。
他只有一个儿子,大家都叫傻子,取名叫柱儿是告诉外人呆笨了一些,但不傻。
从没想过儿子能娶一个正常的姑娘,可现在不仅娶了,还带了六头羊的嫁妆。
六头母羊都怀了崽,生下后卖了就是一笔进项,这个儿媳,他家准备供着。
苏长青也喝的有点多,他陪着小舅子坐在头席头桌,跟老爷子里正族老一桌,听着别人恭维他爹倒是没多大感觉,就是想到他娘,终于能过得更好点了!
送走小舅子与新妇娘家人,苏长青扶着老爷子回村尾。
“你是个好的,是我耽搁了你。”
听着老爷子的话,苏长青触动不大,以前是他画地为牢,小舅子早在成亲时就说要带他跑北关,一个来回个把月的时间,倒个手就能挣二三两银子。
他不想村里人戳她娘脊梁骨,说生得他这个儿子有辱苏家门风,遂拒绝了。
这些年种地,有收成但远远不够,靠天吃饭毕竟难,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桃花为家里换了一条出路。
老爷子没喝,闻着三子身上的酒味,推辞道:“你回去躺着吧,忙活几日了,歇歇。”
苏长青躺在炕上看着发黑的屋顶,和泥时拌的草屑掉下来摇晃,本来迷糊的神思越发清醒。
掐着手指算了算,起身扛着锄头出门。
川地的山根下是村里的坟地,苏长青将苏家坟头的草拔了,把周围也清理了一番。
他是希望二女儿能在婉婉来处活得更好,因此,只初时想了想,最后决定不立新坟。
扛着锄头回家时,恰好村里人吃席结束回家,纷纷调侃:吃完席还要去地里,干脆住地里得了!
苏婉带着吃得肚溜圆还嫌弃不好吃的杏儿安儿回家,沉着脸给两人洗手洗脸。
张氏坐在炕沿上歇息,见大女儿也不出去,笑着低低道:“别说,婉婉一沉脸我都怕。”
梨花透过窗子往外看,笑道:“今天是吓到婉婉了,估计都没见过这阵仗。”
苏婉倒是没吓到,就是觉得杏儿安儿把她教的全忘了,很是生气。
小孩子被安排在一桌,苏婉带着杏儿安儿与李秀儿还有村里几个同龄男孩子一桌。
上菜的人还没走近,一桌人齐刷刷捏着筷子严阵以待,菜盘刚挨到桌子,大家都跟疯了一样,筷子飞舞,汤汁乱溅。
而杏儿安儿更是直接跪在长条凳上抢着给自己碗里扒拉菜,还帮她抢。
吃席时,每人面前一个空碗,既是免得菜掉桌上,也是为了喝后面的醪糟鸡蛋汤。
可这碗,完全成了抢菜的工具。
一桌孩子,菜上来还没十秒已经空盘。
刚开始,苏婉脸都绿了,到后面估计是吃饱了大家抢菜才没那么凶,她捡着吃了些,倒是有两小的和李秀儿照顾,她碗里也没咋空过。
后来,杏儿安儿明明吃不了那么多,还要争着抢。
这可真是,气死她了!
苏婉狠狠搓着杏儿安儿的油手,“以后再这样就不要跟我一起坐了,我跟大姐坐。”
大孩子虽也吃的狠,但多少懂事了,稍微矜持点。
今天这次席,简直让苏婉有了坐席阴影!
给两人洗完手,牵进屋换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