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万晟集团办公室。
男人一袭黑灰色大衣立于办公柜前,颀长的背影隐隐透出不凡的气度。冬日暖阳斜洒在他的肩头,落了一地优雅。
他站了许久,一言未发。
“姑奶奶,您上哪找了这么号人物?”初夏搭在苏映堤肩膀的手忍不住戳了戳,“怎么越看越不靠谱啊?”
作为一个自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人,初夏一向不信什么算命风水拜佛之类的,甚至对苏映堤如此虔诚的目光有些鄙夷。她坚信人定胜天,求人不如求己。与其耗费精力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找破局的方法。
“嘘——”苏映堤睫毛轻颤,见男人没什么反应,长舒一口气,“小点儿声啊初大小姐,这可是洛宁市有名的风水大师,约的人都排到后年了。”
苏映堤双手叠抱,眉头一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巨灵,等着瞧吧。”
初夏抬眸对上他若隐若现的喉结,米色高领毛衣包裹,金色光线勾出清晰的轮廓,一时有些出神。若不是爷爷假借住院逼她回国,初夏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毕竟……
她将目光移向窗外,眼底涌动几分冷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初夏没了耐心,她眉头微蹙,轻点手指,“提子,他到底能不能行,我还要……”
“初总。”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听得初夏微微发愣。刚苏映堤同他来的时候,她临时开会,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清冷,沉稳,似是在哪里听到过。
初夏脑海里迅速搜寻,眼神始终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修长骨感的手指停在柜子正中间的摆件上,上下摩挲,看得她心一紧,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那是母亲生前画的一幅茉莉花图,不值钱,但在初夏心里却有千金重。
初夏敛去情绪,挪近脚步,“有什么问题吗?”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松木味道,莫名令人沉心。初夏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睫毛纤长,眉眼冷峭。他的举手投足并无二异,却给人一种清晰的疏离感。
“大凶之物,撤了吧。”
毫无感情的嗓音,击碎了初夏刚建立起的好感。
“你!”她的眉头紧紧蹙成一团,直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声音陡然提高,“只是一幅画,你凭什么说是大凶之物?”
若非突然接手万晟这个烂摊子,搞得初夏焦头烂额,她也不会答应苏映堤请这尊大佛。
“初总。”他收回手,沉静道,“既然不信风水,为何还要请席某来看?”
还不是因为苏映堤在她面前夸得他神乎又神,勾起了初夏的好奇心。谁料他上来就把矛头对准母亲生前的画,碰了她的底线。
眼神交织对峙,双方都无退让的意思。初夏试图发挥她识人读心的优势,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奇怪的是,她的特异本领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竟丝毫未读懂他的情绪。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男人移开目光,擦肩离去。
“诶?”
眼见男人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走廊尽头,苏映堤看了一眼面露愠色的初夏,犹豫片刻还是追了上去。
“席先生,等等——”苏映堤眼疾手快按住了即将关上的电梯门,满脸焦急。
席晔抬手一挡,踱步走出了电梯,静等她开口。
苏映堤顺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努力措辞,“席先生,不好意思,那幅画是我朋友母亲的遗物,感情很深,一时接受不了……”
“无妨,可以理解。”席晔站定,“苏女士,命数由天,运势由己。世人多愿意信吉卦,殊不知凶卦亦有扭转乾坤之力。初总正处‘习坎重险’之势,只要用心,定能化险为夷。”
“谢谢席先生,我回去一定好好劝劝她。”
“风水,堪舆风水地理,讲求环境与宇宙规律。初总既不相信的话,我想我们也没有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别这么说!”苏映堤生怕得罪了这位扬名洛宁的风水大师,她之后还寻思找他算算桃花运呢,“席先生,我朋友最近被公司的琐事缠得心情不好,等她平静下来,一定再请您来好好看一次。”
席晔没再说什么,按下了电梯。
“席先生再会!”
苏映堤朝他挥挥手,直到电梯门关上,才转身朝办公室走去。她本想调侃一番,但她左脚刚踏进大门,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初夏的身影。
她站在办公柜前,紧紧凝视着那幅画,单薄的背影愈显寥落。
苏映堤和初夏自幼相识,何尝不懂她眼底那丝悲伤之意。除了这幅画,办公室里任何一个摆件初夏都可以不在意,要扔要破,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席晔偏偏指的就是它。
面对此番情景,苏映堤满肚子的话一句都都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