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热闹,怎比得上外头?”
王之猜出她是想家,尽力在脑中搜刮着有关新岁的趣事。思考一阵后,支支吾吾憋出一句话。
“宫里......有宫宴......”
内卫一职,向来与任何欢娱无关。宫宴,已是王之能想到的最为热闹喧嚣之事。
齐芙却是越听越想笑。
跟魏杞泽同处一殿饮酒用饭,又有几人能够饮食自如呢?如此煎熬之事,竟能算得上热闹?
“王之,”齐芙忍笑转身,仰头望天际雪飘,“你可去过上元灯会?”
不等王之回答,又懊悔道:“我忘了,你幼时便入宫了。”
王之讪然。
雪越下越大,逐渐将眼前染成白茫茫一片。透过雪幕,齐芙似又看见往昔情景,循着心内想法开口,也不知是在同王之说话,还是自说自话。
“哥哥入狱前,年年上元夜都领我去灯会。前门灯会热闹的很,开场后便是人不得顾,车不得旋。人潮中,有跳百索的,有放响炮的,还有击鼓走马,高唱吉祥戏文的。”
王之从未见过这些情景,可此刻仅听着她说,也似乎看到那拥挤的街道,听到那熙攘的人声。
“每一年,哥哥都会给我买一盏灯。通草灯、纱灯、珠灯、明角灯,所有花灯样式,都快被哥哥买了个遍。唯有一盏灯,却一直没有买给我。”
一阵风刮过,吹得齐芙肩上斗篷一扬。
“上年未及冬至,哥哥同阿爹就被关进奉狱。入狱前,哥哥答应我,说等他回来,便领我去买那盏金鲤图样的缀珠灯。”
“可他食言了。自那日后,我就再没见到他。”
王之没见过那金鲤图样的缀珠灯,一时嘴笨,想不出安慰的话。
齐芙转过身,眼神之中竟带了些哀求之色。
王之听见,她在问自己。
“王之,你说,辽东镇也会有上元灯会吗?”
他不知道,他从未见过灯会。
“今年的上元灯会,要是哥哥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