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翘的脚步声不算快,可是一步一步,仿佛带着一种胜利者的气息。
为何……
为何会有戮仙这样的剑?问这话的时候,她已被押解了起来,身边没有一个人。唯独锦辰在离她数米的地方。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此番惹出了这样的滔天大祸,自然会被狠狠地发落。
可是,她此时却没有感到多么恐惧,只是觉得奇怪,戮仙这样的剑,不应该是妖魔所用的吗?
锦辰离她有很一段距离,她并不指望他回答自己。只是自言自语般疑问。
寂月劈开了七绝山,方才她拿不住,寂月脱手落在地上,被许多只脚踩来踩去。云翘路过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她脸上还带着那股得意的笑。敖烈化身成魔了,她用戮仙剑杀他,理所应当,没有过错。
可是长清知道,如若敖烈真的成魔,戮仙剑是杀不了他的。她如此得意,正是因为她杀的不是妖魔。龙王三太子,多么得意的成绩……
长清不明白为什么,也不知自己的脸色白得像纸一般,跪在地上,盯着自己的刀好像忍不住出神。
云翘又从她面前过去了,那双镶着明珠的黑色靴子正好踩在寂月的刀尖上。长清再也忍不住,扑上前去,抢过了刀,等得押解她的士兵反应过来,才发现她已经抓着刀抵住了云翘的脖子。
云翘大惊,脱口而出的一句竟然是你敢杀我,你想死吗!
长清拿着刀,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无法浇灭的怒火,她恨云翘,这个身为半神却与妖魔无异的女人,为什么可以好端端地活在世上,为什么可以堂而皇之地加害别人?
寂月寒光闪烁,蓦然擦过了云翘的脖子,鲜血自她脖颈滚落而出的瞬间,一股大力忽然打在长清身上,在她要报仇的这一刻,她被锦辰打在了数米开外,血从喉咙里喷出,她的眼神怒视着锦辰,眼里仿佛寒冰与烈火交加。
“快抓住她!!”云翘一边喊着,一边捂住了流血的脖子,跑到了锦辰身后。
长清摔在地上,手中的刀堪堪落下,发出一声震荡的清响。
抬起头来,她却看见了锦辰。
三界之中最无情的一个人,恐怕就是她这个师父。长清认为自己并没有错,所以愤怒地盯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怀疑锦辰也许是跟自己有前世的仇怨,所以才会如此地对她。可是,她生来仙骨,没有前世,也许她只是和他不该做师徒而已。
一番思绪自脑中闪过,等得长清再次抬起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在那混战之中的七绝山,锦辰到来不久,她就被擒到了七星台问审。
而她方才神昏错乱,误以为自己还在七绝山,竟是做了那一番幻想,她幻想杀了云翘,可惜在想象中,锦辰依旧不站在她这一边。
“长清仙君,你可知自己有罪?”
七星台正是列位七个星宿,一把震慑诛邪的神剑天穹悬于顶上,以七星之力,携神剑之威,将被抓到此处之人缚困于此。
长清木然地低着头,知道自己逃不了,脑袋深深地垂下,她盯着脚下发呆。脚下除了一块仅容纳足的地方,便是无边的空旷,有一片残云来到她的脚边,打了个滚,便须臾消散了。
如今的她是个罪人,她盯着自己破损的衣裙和赤着的脚,想到云翘在面前洋洋得意说的那一番话。忽地冷声开口,“为何不把她抓来?”
负责问审的乃是玉清真王殿下的两位神官,闻得此话,便是一愣,不知“她”是谁。长清漠然道,“那个女人,她所杀的并非魔龙,乃是东海的敖烈世子。”
两位神官不由对视一眼,随即暂停了问询,匆匆走了出去。过不多时,两位神官携着一个看起来颇具威严的真人过来,这真人也有两分面熟,望向长清一眼,仿佛是很遗憾地道,“那条魔龙沉入魔沼后便不见了踪迹,没有人可以证明他乃是东海世子,云翘公主杀了魔龙乃有士兵亲眼所见,仙君劈开七绝之山,易川妖魔无法辖制,亦是数万天兵天将所见,此乃重罪,恐不多时便要行刑,还望仙君早做准备。”
待得这些话交代完毕,长清才发现这真人仿佛她见过几次,乃是常来紫宸宫的一个星君,她摇头,那星君愕然,只听长清道,“我不认罪,他们看不出来,我师父锦辰……定能看出……”,敖烈还没有真正成魔。
她乃锦辰帝君的徒弟,那星君听了她这一番话,自然还是要去请锦辰。
然而锦辰并未过来,他只派人传了自己的话,待听到那星君略有些忐忑的回报,长清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惨笑。
没有机会了。
七星台统共七十七道天刑降下的时候,长清的所有修为俱化作飞烟,撑着一副伤痕累累的身躯,她在紫宸宫的门外跪了整整一夜。
跪着的那一夜她只说了一句话,“求师父与我断绝师徒之名……”,这句话可能是这么多年里她唯一想对锦辰说的真心话。
她并没亲眼见锦辰,等了一夜,只是得了羽衣的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