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遍寻无果后,又想去山崖边看看,也许能找到,若实在寻不到,只得另想法子。
不过攻心为上,这药草才是关键。
她小心翼翼来到崖边,手撑在身旁的巨石上,探头往下望了望,这一望,魂差点吓出来。
崖下云雾缭绕,水汽弥蒙,难以见底,可那时,她便是从这么高的山崖上跳下去。
姜云簌摇摇头,努力保持着镇静,又往离自己距离较近的地方看了看,斜下方右侧山崖石峰中,一株药草嵌在石缝中。
她眼眸一亮,还不止一株,那石缝周围的另一处长满一丛。
拢拢裙裾,左手撑在身侧的巨石上,探身伸出右手去够那草药。
指尖一点点碰到那草药的叶子,有些远,她闭上双眼,又试探性地往前挪了一点点,张开手掌握住草药的根部,用力一拔,草药被连根拔起。
姜云簌心下一喜,忙睁开双眼,面前是万丈深渊,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她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这时,身侧猛地伸过一只大掌,毫不费力地捞起她的腰肢,将她往旁边一带。
姜云簌跌入一个清冷、充满松墨香的怀抱。
这是,沈烨?他怎会在此?
她连忙睁开眼,入目是沈烨那张冷沉得可怕的脸,眼神深幽地望着她,散发出浓浓的危险气息,让人看了就不由自主地想逃。
这是她第一次在沈烨脸上见他这种神情。
在她印象中,沈烨这个老古板就像一尊玉雕,永远无悲无喜、寡淡至极,不会生气、更不会动怒。
沈烨看着怀中女子一副讶异模样,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骤然起身离她两尺远。
姜云簌拍拍裙裾上的湿泥,起身刚要问他来这里做何。
沈烨先开了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云簌摇摇手中的草药,心情颇好道,“我来采它。”
满是红痕的手背在沈烨面前一闪而过。
她本还想说听说你常年备受寒疾的困扰,这草药是专门为你而采,这样沈烨说不定会对心存感激或是其他。
可沈烨的反应与她所想完全相反。
只听他声音冷得快凝出冰来,“你知不知晓,我方才若没拉住你,你可能就会摔下去。”
“就这么不在意自己的命?非得如此作践?”
姜云簌一脸茫然地望着他,她何时作践自己的性命了?
沈烨握着念珠的手指微微发紧,腕骨生疼,他却毫无所觉,这时他语调又恢复如初。
“若你摔落此崖,即便我见着,也决计不会遣人来敛尸,你这般做没有任何意义。”
前世她死后,肉身被野狼一快快儿分食,尸骨七零八落,不知过了多久,一名骑着断耳马的男子途经此地,让人替她敛骨埋葬,她才有了葬身之地。
她险些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她从前恭敬孝顺父亲、母亲,对妹妹宽宽容友善,对外人怜悯包容,最后却落得个那般下场。
听沈烨如此说,她感觉仿佛有人往她心口塞了一捧雪,可真冷啊。
她以为沈烨待她终究有几分不同,现在看来,是她高估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不过想到她的目的,重不重要又有什么呢?姜云簌轻轻一笑,幸好,她并未真的欢喜他。
若他不是首辅,不是沈拾安的父亲,她与他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一切都是她用尽手段得到的结果。
想明白后,她便释然了。
眼里的欣喜不再,姜云簌声音泠泠,“沈大人说的是,云簌区区卑贱庶女,哪敢劳烦沈大人屈尊纡贵,沈大人若没事,云簌先行一步。”
“还有,沈大人跟踪人这种行径是小人行径,下次还是莫做了,您今日遇上的是我,云簌自是不会小题大做,可若是别的姑娘,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云簌告辞。”
说完也不管沈烨做何反应,从他身侧擦肩而过,自顾自地往来路返回。
空气中留下一股浅淡的茶花香,沈烨死死握住念珠,手背青筋隆起,这并非他本意。
姜云簌走后,陈珏与玄英从草丛里出来。
陈珏见沈烨垂在身侧的手背紧紧绷起,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以为姜云簌惹他生气。
义愤填膺道,“是不是姜姑娘惹你不顺?竟敢招惹我们沈大人,别气,我这就去替你揍她一顿,非让她来给你赔礼道歉不可!”
沈烨目光如箭射向陈觉,“你们去跟在她身后,别让她有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