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植灰暗下去的双眼又恢复神采,他立马催动神石,改了影录。
在来天子殿的路上,望植也用神石反复确认过了,影录里就是沁风杀了初代。
可这份正在放映的影录是怎么回事?让白呢?宰泗呢?储迎呢?为什么从头到尾都只有望植一人?
明明他只是用神石开路,明明他只是改了改影录,明明他只是在让白杀了人后分了尸,为什么要颠倒黑白把所有的错推到他一个人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是谁又改了影录?还有谁能操纵天道?
望植陷入疯狂的偏执,像是一只受到极度惊吓的猫,四肢紧紧抓在球阵内壁上,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扎耳低嚎,双眼猩红地扫视着众人。
光圈内的画面一刻不停,最终在初代冥帝顺着他在沁风出生时,化在他掌心的传送阵法赶到聚灵湖,为救沁风而被望植撕成碎片处定格。
“望植,你可认罪?”玉帝的问讯空旷悠远,望植空洞的双眼被这声音内加持的法术震得微微回神——他已被众人押来了天宫的九霄云殿。
八位帝君皆换上衮服,坐在排成一字,高悬于一丈之上的金光闪闪的龙椅上,以天人之姿睥睨着他,本属于他的那把龙椅消失不见。
其余诸神手握各式法器围在球阵四周看押着望植,稍有异动,便会各显神通,将他就地正法。
身后天雷滚滚,眼前水晶打造的宫殿与漂浮着大朵大朵白云的天融为一体,尽显辽阔圣洁。
眼前一切,无一不在宣告,今日,此时此刻,仙界要处决初代北府帝君,望植。
诸神冷眼看着望植,一如九日前,围在永寂坦四周,目送他死亡时一般冷漠无情。
“我没错!人不是我杀的!我没错!”毫无狡辩余地的境况把望植打入极端暴怒,他抓在球阵内壁上的四肢开始疯狂地乱抓乱挠,从一只狂暴的苍蝇进化成表演玩滚筒的狗,球阵被他刨得在原地疾速旋转了起来,活脱脱上演了一出慌不择路。
“天道为证,还敢狡辩?!”玉帝愤愤拍了拍龙椅扶手,冠冕上的玉藻被连带着哗啦哗啦左右乱晃,他眼里的肃杀一瞬而过,眺望着仙宫的某处,沉声道:“传宁叙来九霄云殿,承袭北府紫极大帝神位。”
承袭?
不是只有上一代死了才讲承袭么?
仙班想杀他?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几乎在玉帝下令的同时,望植掐诀召出长戟,对着球阵狠狠一劈。
战神的修为本就是仙界诸神中最强的存在,他又在瞬间便能调用神石内里蕴含的无限灵炁,助力自己的修为翻上不止百倍,别说是一个球阵了,连九霄云殿都被这不遗余力的一刀劈成了两半。
只听哐啷一声巨大的脆响,坠落云端的九霄云殿砸在一座仙山上,裂成无数碎片,散落入海中。
“众仙归位,守护凡界!”玉帝被吓个半死,反应倒是没拖后腿,他一手扶住冠冕,一手掐诀化出一道神似繁星密布的夜空编织而成的网,朝着身下的无边海面某处扔去,众仙随即跟去,站在网面的各个交叉点上,随时准备迎战。
透过这由星云编织而成的网看去,便见两块正在被风暴肆意摧残的半圆形大陆。
那些,便是凡界了。
“初代北府紫极大帝,原名曹望植,大平国化郡人士,大平国历,七零九年,槐月初九戌时三刻生,飞升至今,寿元已尽,却贪恋长生特权,残杀同僚初代东岳酆都大帝极桦,企图窃取寿元续命,经查证据确凿,罪达死刑。现请天道撤其神职,剔其仙骨,灭其灵魂,以正仙纲!”望植的辅臣,净余神君掐诀将神识与天道的连结具象化到众人面前——
便见一道巨大的闪着银光的矩阵从仙界最南边的海面上飞驰而来,远远望去,只像一块长方形的蚕丝手帕,从南到北,拂过仙界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在扫过仙界中部时,望植相较于矩阵只有蚂蚁大小的身影终于被矩阵捕获。
“咔。”
“咔!”
“咔!!!”
骨骼一寸寸皲裂的声音传遍整个仙界。
几乎是在瞬间,被矩阵穿过的望植皮下的所有成分全被碾压成一团肉泥。
肉泥从望植的脚底重新向上堆积,皮肤承受不住这突变的重量分布,只支撑了几秒,便轰然挤破他的两只脚掌,像是一个便秘之人终于通便了一样,哗啦啦地一股劲全排泄了出去。
皮囊与衣裳分离,翻飞了几下后,被矩阵分割为看不见的尘埃,消散不见。
望植竟还没死!
他轻飘飘的灵魂在瞬间便承受下剔骨之刑的剧大痛楚,且不说能残存着如何脱逃的思考,便连轻盈如一片鹅绒的灵魂都为了捱住这剧痛动弹不得了,只能任由海风将他吹带在空中,漫无目的。
矩阵随即缓慢折叠成一个盒子,逐渐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