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善先回房梳洗,快速将自己收拾干净,而后她很疲惫地往床上趴了一下。
这种浑身舒展的感觉可真好,她想,但是下一瞬她就又弹起来,身体反应先于大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这样睡着了。
努力坐起来,阮善让冬小拿来她的首饰匣子,里边有夹层,藏了她的私房。
捏着银票,阮善犹豫该拿多少出来。
她怕蒙面人还会来找她。
不敢给太多,又怕太少他会不满意。
想了又想,拿出了一百七十两。一百二十两放荷包,五十两另装,假如蒙面人来索要就先给他一百二十两,和她说的玉佩的价值差不多,留五十两以防万一。
戴的首饰还是寻常首饰,阮善从小圆镜上照自己的脸,理了理刘海,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有刘海挡着很难察觉,只能看见她一双桃花眼清亮。
她舒了口气,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在马车上一直担心蒙面人会不会再出现,在心里预想对策,但她实在困倦,刚出宫没多久就睡着,失去意识前想,蒙面人如果今天再上来,那她最好不醒当没看见好了。
一路顺利出城。
冬小在小摊上买了一笼包子,热乎乎刚出炉的,和阮善分着吃了,里边馅儿微带点肉末,阮善顿了一下,嘴巴还是很诚实地吃下去。
她为了抄经书吃素,起码要持续到宫中法事结束,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尝过肉味了。要是放在她更小的时候她是不敢的,但被迫无奈时难免会破戒,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如果叔父会怪罪她……阮善想起自己第一次破戒的时候,三天没怎么吃东西,冬小只给她偷来了两只饺子,她吃了一只尝到肉味,心里害怕,吐得翻江倒海。
怪罪她她也只能受着了。
到了普峻山,阮善带着冬小爬上去,一路都没什么异样,她便安心开始抄经书,一抄起来就顾不得什么,她计划再多赶赶进度,不然心里总不踏实。
直到下午回宫,她经书多抄了半卷,蒙面人也不曾出现,这才松了口气,仿佛昨天的一场惊吓只是个不真实的梦。
第二天,阮善拿了那个装着李骁衣物的小包袱,中午用饭的时候,她到了小寺那。
先给她父母点了香,然后是李骁一家。
拿出之前藏起来的玉佩,阮善自嘲地笑笑,那天她确实太小气,难怪蒙面人临走要耍她一下。
就是她心里还生出另一重担忧,她会保守蒙面人的秘密,不知道蒙面人能不能也保守她的秘密。
这几块牌位的事情她不想别人知晓,她在太后身边从不做出格的事情,只有这一件例外。
想着想着,她听见门口有动静,心里顿时紧张,回头去看,却见着一个和尚模样的男人狼狈地跌进来。
阮善下意识先拉好帘子,然后抓起旁边一只茶碗,去看那个和尚的脸,认出他是去年冬天才到小寺里来的陈洪,三十多岁,一只脚跛着。
当时他从山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住持收容了他,但是很快发现他并不老实,只是他哀求自己无处可去,又是寒冬,住持便让他住在柴房,每日负责捡柴,从不叫到后院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随后蒙面人出现在门口。
陈洪被他踹进来摔了一下,又面容凶恶地爬起来,看了蒙面人一眼,又看见阮善,明显准备挑软柿子捏。
蒙面人却更快,身形一闪就蹿到他身前,陈洪抽出一把匕首吼着刺出去,蒙面人像没料到似的,踉跄着躲了一下。
陈洪抓住他的破绽,立时眼露精光,又抡圆了臂膀向前一扑。
阮善失声尖叫,以为蒙面人下一刻就要血溅当场,却见他并不慌张,不退反进,偏头躲过刀锋,捏着陈洪手腕把刀尖挥向他自己。
蒙面人是故意露出破绽,如果陈洪不起杀心大概能留下一命,但他起了。
阮善闭上眼睛。
蒙面人看她一眼,在刀尖刺破陈洪喉咙之前堪堪停下,改为一掌将他砍晕。
听见陈洪身体闷声落地的声音,阮善紧张地睁开眼看。
蒙面人蹲下身,从陈洪怀里搜出一包药,展开闻了闻,是劣质迷药的味道。
“是什么?”阮善问他。
“迷药,你被他盯上了,这两天他一直在这里徘徊。”
阮善心里惊骇,她的身份只有住持知道,陈洪不是图她这层身份,今天若没有蒙面人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