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将来仍旧遇人不淑,她仍旧落个被始乱终弃的结果,她也认了。
江清寒点头:“好。”
许是他太宽容的缘故,萧梦得难得有要说话的欲望,她道:“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哦~”
虽然有他多方出手,逼她走投无路,而后趁火打劫的意思,但答应与否,最终还是归结于她自己愿意。
“你如果后悔了,就光明磊落的说出来……就像你知道我不会轻易相信你的承诺一样,我也不会轻易给你许诺。”
人生那么长,变数那么多,人心和世故也太易变,山盟海誓实在算不得什么。
“我这人向来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你要后悔就趁早,别这个时候有所图便暂且忍耐,将来没所图了就换副嘴脸。”
江清寒无奈抚额,道:“我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会让你有‘我会后悔’的错觉?”
“暂时没有。”
我谢谢你的肯定。
“但人心易变,我不过是把丑话说在前头。”
“好,丑话说在前头。”
“还有……”
“嗯,你说。”
“男女之间,也不一定非得是你爱我我爱你……”
江清寒还没怎么样,萧梦得的脸先红了。江清寒强忍着笑的冲动,一本正经的道:“嗯。”
萧梦得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只垂头道:“我要做的,就是做好我自己的事。”
“我也一样。”
萧梦得只仓促屈膝一福,转身仓皇离去。
***
江清寒睡在榻上,却毫无睡意,不再是毛头小子,却对于即将到手的心之所愿,无比的期盼。说一声“归心似箭”一点儿都不夸张,他只想尽快处理好这里的事,赶紧回京城。
天气本就暑热,他又心思浮动,一时只觉得躁热难安。连着翻了好几个身,最后索性坐起身。
隔着窗,就见日暮和兔子似的蹿进来。
江清寒抚额。难不成真是天干物躁,人心也浮?一个个都怎么了?
日暮也隔着窗子望见了江清寒,匆匆行了一礼,弯腰,双手扶膝,喘着气道:“七爷,您快去瞧瞧萧家表少爷……”
“他怎么了?”掉泥坑了?江清寒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有时候老天最爱作弄人,眼看好事即将发生,难免老天会生出事来捣乱。
日暮摇头:“不是,是表少爷当真挖出东西来了。”
江清寒一颗心尚未落地,也是一怔,问:“真的让他挖出宝来了?”
日暮点头不迭:“是,估摸着,还不少呢。”
江清寒犹豫了一瞬,还是下了地,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是当真全部挖出来了,还是只挖到了一角?”
“只挖到了一角,表少爷吓呆了,也不管是多少年的淤泥,整个人就坐在那里,抱头又笑又哭。还是我看着情况不对,把人都打发了。表少爷一个人在那儿守着,让我来给七爷送个信儿。”
江清寒没忘让人知会萧梦得一声。
横竖东西已经斩露头角,又有萧梦成在那儿守着,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所以他索性等着萧梦得一块儿去。
萧梦得大抵才将将睡着,就又被人叫醒,眉眼间是肉眼可见的慵懒和惺忪。她倒不显得有多紧张和亢奋。
江清寒简要说了情况,问他:“你是早知道那里有宝呢,还是单纯就想赌一赌?”
萧梦得也没瞒他:“从前小,自己的事情还料理不清呢,也没心思去想爹娘的行事有什么深意。反倒是这回回家,儿时的记忆时隐时现,对很多事情也能有个更公允的论断。”
萧梦成败家败得未免太迅速,可俗话还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族人们有心觊觎,合力谋财,也不该败得那么利索。
还有,依阿娘对她的疼爱,她不信阿娘会没有一点儿的后招。
有于管事前来投诚给了萧梦得更多的信心,这让她不禁想到,也许少年时偷听的一知半解,并非事情的全貌。纵然阿娘把萧家的生意和家财交给了六舅舅,为的是保全萧家实力和对她未来的保障,也不至于萧家最后空空如也。
所以肯定有她未曾勘透的秘密,等着她自己去探寻。
“我和梦成离家五六年之久,院子里的东西都被人搬空了,我不信他们没对院子下过手。可依着院子里杂草的长势,显见得他们是一无所获。”
“所以你思前想后,想到了废弃的池塘?”
“是。”
难怪她在那一坐就是大半天。